上校随对拉斯洛上校说：“哼，想不到维内塔那群店小二，居然也有像高原一样的直肠子？”

如果是和自己的手下说，这句俏皮话或许能引来一阵哄笑。

但拉斯洛充耳不闻，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

豪格维茨仔细打量着同僚的脸，拉斯洛的五官如今就像木偶一般，失去了往的神采。

虽然二平时总是不对付，但豪格维茨也有儿子、儿，他甚至不敢想象失去孩子的痛苦

但豪格维茨也不会开解，只能发出一声几乎无法听见的叹息。

……

时间紧迫，等不及全军收拢。

第二清早，四个已经集结完毕的大队便作为先部队出发。

杰士卡大队因为早早整备完毕，所以也在先部队之列。

没有什么仪式感，也没有动员、没有演讲。命令下达，不分常备军和辅兵，所有部队牵出马车就走。

杰士卡部有一样优势，因为先前是辎重部队，又强征了许多商贩的车辆和骡马，所以他们马车保有率比起其他部队要高很多。

夜袭特尔敦部大营一役夺取的四千余匹赫德马，一小部分下了锅，一大部分被军团收走。

还剩下五百多匹在杰士卡中校手里。虽然不堪用，总比没有强。

加上原来的骡马、战马以及少量毛驴，满打满算近千匹大牲，所以杰士卡部也不缺拉车的马。

德忧心忡忡：想让马重活不仅要给，还要给料。近千匹大牲，每吃的料就是恐怖数字。

出发时必须尽可能多载，可又怕牲撑不住。

所以德挑出四十多名养过马的民兵，由安格鲁负责，专门监督大队的骡马的使用况。

“安格鲁先生不仅懂马，而且知道心疼牲。”德向中校汇报时，这样评价小马倌：“不是自己家的也心疼。”

“那就他。”杰士卡也点同意：“提他做临时军士，再收拾几个刺。否则他年纪太小，压不住别。”

任命下达，狼镇的民兵都在说：“马倌小钩子现在真成了马官。”

[注：安格鲁就是钩子，语气正式就是大名，语气暧昧就是昵称]

在晨曦中，先部队跨过临时桥梁，抵达汇流河南岸，随后向东进发。

眼下的况是这样：

帕拉图在东边，撤退要往东走；

汇流河自西向东流，最后汇冥河，可以走南岸、可以走北岸；

北岸，有赫德骑兵出没；

南岸，目前暂时安全。

问题在于：[如果走南岸，帕拉图没法渡过冥河]。

越靠近北边，汇冥河的支流越少，河道越窄，所以越容易渡河。

先前派出的工兵大队和两个步兵大队就是往北去，去寻找适宜地点架设浮桥。

所以到最后，还是得走北岸。

只不过塞克勒使出一个障眼法，先部队先到南岸，往下游走三十五公里，从一处浅滩再绕回北岸。

那处浅滩就是阿尔帕德骑兵部队的迂回位置。

……

时间倒退回前一晚，困到意识模糊的温特斯被杰士卡中校叫进帐篷，帐篷里还有德、安德烈和梅森。

中校宣布，要给手下的百夫长们推演复盘。

五围坐在一张小桌旁，其余四眼看着杰士卡中校掏出一块掌大的木板，木板展开后变成两掌大的棋盘。

杰士卡中校又从一方褪色的木匣里取出棋子，作为敌我各部的标志。

温特斯随手拿起一枚棋子把玩。

棋子的材质他认不出，看起来像石，手感冰凉舒适。

至于雕工——温特斯小心翼翼地把棋子又放回棋盘——雕工很致。

线必连贯均匀、角必光滑圆润、表面细细打磨过、温特斯可不敢随便碰。

“学着点。”杰士卡摆好棋子，对哈欠连天的温特斯说：“你们总不会当一辈子百夫长。”

从已知报来看：

赫德联军围点打援。

得知北寨遇敌，塞克勒领兵支援，行至半路遇伏。

遇伏当，塞克勒派通知阿尔帕德提前行动。

为了确保出其不意，以及绕过赫德的耳目，阿尔帕德把军旗都留在大营作为疑兵。

他带领骑兵主力部队先到南岸，再向东行进三十五公里，从浅滩渡河，绕到赫德背后。

如此大范围迂回，才有了最后的雷霆一击。

塞克勒的计划就是一记狠辣的右勾拳，简单有效的砧锤战术。

只要阿尔帕德部成功迂回，塞克勒正面的赫德部队必败无疑。

对于塞克勒而言，最大的难点在于如何不惊动敌、不吓跑敌。

杰士卡中校给百夫长们分析：塞克勒最初应当是以北寨为砧；遭遇伏击之后，计划变更以临时营地为砧；到了最后，主战场还是回到北寨。

根据敌布置的变化，塞克勒的布置也进行了三次变化。

正菜只有这一道，至于杰士卡部的行动，只能算是盘。

“就是这么回事。”杰士卡中校推倒棋子，结束了他的复盘：“也不能怪老子看我们来气。”

温特斯、德、安德烈和梅森四围坐在桌旁，大眼瞪小眼。

如果没有杰士卡中校复盘，温特斯甚至不知道其他地方发生什么。

百夫长能得到的报太少，和士兵看到的东西几乎没区别。

对温特斯而言，他周围一百米以内就是整场战争。

也正是因为杰士卡中校的复盘，温特斯才明白为何塞克勒将军对杰士卡部如此恼火。

塞克勒煞费苦心、心筹划，先拿北寨做饵，后拿自己做饵。

他要是“一锤子敲下去，砸碎赤河、特尔敦两部”。

杰士卡部火烧特尔敦老营，虽然重创特尔敦，却也导致赫德联军兵力分散。

特尔敦部祭天金被夺，发疯一般硬打桥堡。

所以到最后，被铁砧和重锤砸碎的只有赤河部。

另一边，特尔敦部虽然被击退。

但是杰士卡大队的兵力太少，没打成歼灭战。

烤火者核心部众尚在，他一路收拢溃兵靠近主战场，赤河残部反而借助烤火者逃出生天。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得知自己拼死作战反倒搅塞克勒将军的计划，四个百夫长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在缺少信息的况下做出正确决策，才是名将之姿。”杰士卡中校摆弄着棋子，淡淡地说：“看来我们都不是名将。”

“战机摆在眼前。”温特斯又好气、又好笑，他看向德、安德烈：“我们总不可能放过吧？”

杰士卡中校打了个哈欠，开始收拾棋盘：“我只说我们不是名将而已。作为百夫长，你打的很好。”

“反正我们就是芝麻大的百夫长。”安德烈总结道：“敌脖子伸过来，我们就砍。要怪就怪赛勒克将军没来知会我们一声。”

“别说了。”梅森中尉利索地接过黑锅：“都怪我。”

温特斯十分疲倦，他蜷缩在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