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就是这样做的。”

“修士。”罗纳德正在磨石箭，他也不抬地回答：“共和国里已经没有贵族了，我的父亲是普通商。”

“主造物的时候，没有单独创造过一类名叫贵族的。”扫罗神父捏着念珠，垂目如同潭：“你们被塑造出来，以力的形式服侍政权。不仅抵御外敌，同样镇压内部，这种行为和贵族有一致。”

“不是公民吗？”

“公民下面还有隶，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自由阶层的公民也是贵族。他们的地位比一部分低，也比另3一部分高。”

“你说的……或许有些道理。”罗纳德放下箭，又拿起另一枚折断的石箭：“不过正如你所说。但我们并不是被皇帝、国王和大公塑造，是国家塑造了我们。所以我们不忠于王冠，而是忠于国家。至于国家是什么……我也没想通。我只是循着内心的指示在做这些事。”

脚步声响起，亚当少尉气喘吁吁跑过来。

“烽烟，两道。”亚当撑着膝盖，咽了唾沫：“一白一灰，来了。”

“是呀，来了。”罗纳德一下一下磨着箭。

……

中铁峰郡，滂沱河沿岸。

难民营的德也看到了两道升起的烽烟。

“让大家准备好。”德对伊什说：“特尔敦要来了。”

……

大荒原。

十几名特尔敦箭筒士亡命飞驰，一刻也不停地抽打胯下的战马。

一名箭筒士惊恐地回，而后带着哭腔大喊：“[赫德语]还在后面，跑不掉了！烧掉！烧掉！”

他的话语混杂在风声和蹄声里，听起来有些呜咽。

为首的箭筒士大骂：“[赫德语]烧？哪来得及？跑！”

箭筒士们已经不知逃了多久，从黑夜一直逃到白天。

这些箭筒士都是烤火者的宿卫，原本有七十。

追击者只有三个，刚出现在身后的时候，箭筒士们分出一半的马阻击，没有成功。

又分出一半的马，追击者仍旧死死咬在他们身后。

箭筒士们彻底不敢再战，埋朝着西面狂奔。

“[赫德语]分开！”另一名箭筒士大喊：“[赫德语]分成两翼！”

为首的箭筒士紧咬牙关，点了点。

……

新垦地，枫石城，新垦地军团总部。

军团行政官克洛伊上校的办公室被狠狠一脚踢开，博德上校怒气冲冲闯进来，两个魁梧的卫兵也没能拦住这个有些单薄的独臂老军。

博德上校懒得寒暄，一进门就不容闪躲地喝问：“到底怎样？拿出什么结果没有？！”

克洛伊上校示意两名卫兵退下，赔笑对博德上校说：“刚开完军会，正想找您说呢。”

“说！”

“沃涅郡已经成了烂摊子，一天能派十二个信使来求援。镜湖郡边境也不安稳……”

“行？还是不行？”博德上校拍案大吼：“一句话，痛快点！”

“九月中旬那仗之后，征召的守备部队解散大半，目前还在集结。军令部的意思是稳妥起见，从枫石城出兵，走北路。先击退沃涅郡的赫德，再进剿铁峰郡……”

“那边江郡、白山郡、雷群郡的守备部队？”博德上校的眉心紧紧拧起来：“你们不能动，他们也不能动？！”

“必要时可以接收铁峰郡难民，暂定的作战计划……还是沿着安雅河一线设防。”克洛伊上校的神色复杂：“学长，铁峰郡的况……已经是那个样子了，如果再被赫德突安雅河，进白山郡……那真的就是被赫德用一把刀进了腹心……”

克洛伊上校絮絮叨叨地讲着道理，博德上校一言不发。

到最后克洛伊上校也不再说话，两沉默地坐着。

“对了，您不是要回诸王堡吗？”克洛伊上校强笑着对博德上校说：“军团这边已经给您安排好了车马、护卫和证件。诸王堡那边很欢迎您回去，还说要请您进新的陆军委员会任常设委员，还要晋升……”

“哈哈哈哈。”博德上校忽地仰天大笑，笑得异常欢快、舒畅，令克洛伊上校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您？”克洛伊上校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

“到最后……”博德上校哈哈大笑着说：“……你们到底还是有野心无气量、有大略无雄才！他妈还不如阿尔帕德那个一根肠子通眼的家伙！”

克洛伊上校一怔。

“不用你们的车马、护卫、证件。”博德上校站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给我三匹马，一袋军粮，我自己能走。”

一个小时后。

枫石城的吊桥缓缓落下，一名独臂老军纵马出城，扬长而去。

……

差不多同一时间，在枫石城西边很远很远的地方——特尔敦部的越冬场，也有故事正在发生。

赫德称越冬场为“冬窝”，一般是选在地势较低的河畔，或是选在群峦环抱的山谷。

总而言之，哪里更好过冬就去哪里。

特尔敦部贵为三大部，自然占据着最好的越冬场之一。所以他们的越冬场挨着烬流江，大概是荒原上地势最低、冬天最暖和的地方。

今年的冬季虽然来的有些迟，但它终究还是来了。一眼望过去，越冬场已经尽是枯黄之色，看不到一丝翠绿。

在这片黄绿色海洋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坡，山坡背风处扎着七顶毡帐，毡帐外面用马车围成一圈。

七顶毡帐、几十牛、百十来匹马、几百只羊，赫德社会里一个“小部落”差不多也就这么大。

这种微型部落通常以血缘关系维系，供养两三名脱产武士，属于某个大部落的一个小家族，打仗的时候可以拉出几十个属民、隶。

因为分散越冬的原因，部落里的自由民不住在这里，而是分布在方圆十几公里场上。

但是此时此刻，山坡上足有数百匹马正在安静地吃，远超七顶毡帐的家庭该有的马群的规模。

营地里有在宰羊、烧石准备吃食：把新鲜羔羊装羊皮囊，倒一点水和盐，再将炽热的石放进去，最后将羊皮囊扎紧。

营地外面静静躺着二十几具尸体，有男、也有。

一个男子从山坡上走下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风吹得紧，男子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张俊俏的脸庞露在外面。

男子一把扯开帐帘，致的五官因为过于激动的绪甚至显得狰狞：“妈的，我都他妈尿血了！到了吧？还要再往西？”

毡帐里坐着另一个高大男子。高大男子正在用军刀刮胡须，没答话。

“美个什么劲！”俊俏男子气不打一出来：“给谁看？有看？”

“就今天。”高大男子放下军刀：“不用再往西去了。”

“好啊！”俊俏男子高兴极了：“你知道我们在哪里吗？”

“不知道。”高大男子脱掉不合身的袍子，从鞍袋里小心翼翼取出一套骠骑兵制服，仔细摘掉灰尘、抚平褶皱：“到哪算哪。”

安德烈亚·切利尼中尉走出毡帐时，已经换上了全套骠骑兵军装。

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