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开询问，虽然只有三个字，但谁都知道他问的是刺杀顾泯的事，那件事一定会是六位皇子中的某个做的。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的父皇已经知道是谁，但却没有想到自家父皇还是开问了出来。

没有答话，因为没有想要承担这个罪名。

即便承担了这个罪名也不会死，也不会有愿意承担。

空气很安静，更像是让喘不过气那般。

忽然，不远处有轻声开，“陛下，大宗正来了。”

是个小太监，他站得很远，不敢靠近，但这件事一定要禀报陛下才行。

大祁皇帝也没回，只是平静说道：“让他等着。”

大宗正能够处理所有皇族，包括大祁皇帝，这是祖宗律法，不容置疑。

要处理皇族，要大祁皇帝愿意让他处理的时候。

要处理大祁皇帝，要大祁皇帝没办法拒绝的时候。

可这个时候，远不是这两种时候，所以大宗正就在外面等着，没有半点办法进其中。

“朕不生气，对于你们，朕还能说什么呢？”

之前朝臣和百姓们都在讨论哪位皇子更受皇帝陛下喜，虽说都没有准确的说法，但总归有个先后顺序，当然这不管是谁在讨论，最不受皇帝喜欢的一定都是豫皇子，这几乎没有什么争论。

可谁知道，这会儿大祁皇帝表露出来的意思，好像都是厌恶。

没有别的绪。

“朕在等一个答案，难道你们就让朕一直等下去？”

大祁皇帝的嘴角略微有些嘲弄，不知道是对这些皇子还是对他自己。

六位皇子低着，也没有抬。

这幅画面很诡异，就像是什么传说中的场景。

“姜淳。”

良久之后，大祁皇帝还是开了，他转过身来，看着跪着的某个皇子。

被提到名字的那位皇子颤颤巍巍的抬起来，小声道：“儿臣在。”

大祁皇帝六位皇子，五皇子名为姜淳。

“朕当初就不该给你起这个名字，可你为什么非要对得起这个名字，真是蠢。”

大祁皇帝微嘲说道：“有什么想说的？”

淳皇子犹豫了片刻，在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虽然知晓这会儿自己的父皇肯定是知道了自己做出的那些事，但他依然决定不承认。

“启禀父皇，不是儿臣。”

他咬牙说道。

大祁皇帝看着他，没有什么绪，然后他说道：“你觉得朕也蠢吗？”

“儿臣不敢，父皇是这南陵的主，英明神武。”

大祁皇帝说道：“押去宗府，朕不想再见到他。”

这话是对旁说的，但最重要的还是后面半句，不想再见到这位皇子，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位淳皇子从此便没争夺皇位的可能，只要大祁皇帝还活着，他就永远不可能再出来。

除非大祁皇帝改变想法。

可谁都知道，大祁皇帝哪里是那么轻易便改变想法的。

这无疑是很严重的惩罚了。

没有审问，大祁皇帝这便一言而决，彰显他无比的权力。

其余几位皇子甚至连求都不敢。

一个个跪着，没有敢出声。

有太监走上前来，就要将淳皇子带走。

“父皇！”

淳皇子忽然咆哮道：“父皇你为了一个十几年都没见过的儿子，就要让您亲眼看着长大的儿子去宗府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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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

淳皇子素来温和，但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如此了。

大祁皇帝看着他，没说话。

“父皇，你知道不是我，不是我啊！”

他明白，大祁皇帝既然能知道找杀顾泯的就是他，也该知道真正授意他这么做的还有。

之前他尚且还能扛下，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不想扛，也扛不住了。

“朕知道，又如何？”

大祁皇帝厌恶的说道：“朕惩处你，不为你所做的事，只为你的愚蠢，你太蠢了，蠢到朕都没有耐心再多看你一眼，你为别做挡箭牌，那比你高明，朕姑且便多看他几眼，至于你，朕不想看了。”

是的，大祁皇帝决意惩处淳皇子，不是因为他派刺杀顾泯，而是因为他太蠢了，之前他对顾泯说过，他当然还能活几十年，有力去培养自己的接班，但是他还是嫌弃淳皇子太蠢了。

他很不舒服。

所以决定将淳皇子踢出去。

这个时候，跪着的皇子们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那所谓的皇子的试炼其实不是进大能府的事，而是这些年一直都在进行的。

这咸商城发生任何大事，有牵扯到他们的，他们都必须做出选择，在这一次次选择中，有时候做错了些事，便会引来大祁皇帝的不满，从而丧失继续的资格。

就像如今的淳皇子，在他诞生的十几年之后，他在今退出了这个舞台。

有庆幸，是因为少了一个皇子，他们成功的几率就又大了些，有的担忧， 因为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踢出去的。

没有舍得皇位。

但这场不知道还会持续多少年的试炼，却只有一个考官。

那个是他们的父皇。

什么事，他都能一言而决。

想到这里，几位皇子都有些恐惧。

“回去吧。”

示意太监将淳皇子带走，大祁皇帝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他转身走回大殿，等着见大宗正。

几位皇子仍旧高呼，“恭送父皇！”

然后这才起身，然后退去。

几位皇子走在宫道里，很沉默。

淳皇子没有说完的话他们都知道是什么，那个背后的一定是他们五个之一，可是大祁皇帝不想听，所以他们都不知道。

但很多都有了猜测。

豫皇子走在所有后面。

“四哥。”

章皇子忽然停下，然后主动开。

豫皇子一怔，然后停下。

章皇子开门见山说道：“四哥也不认为顾泯是父皇的儿子吧。”

豫皇子看着自己这个六帝，想了想之后，然后说道：“顾先生不像。”

章皇子笑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也觉得不是，父皇的心思从来都难猜，这次这么主动，又是请进宫又是传出风声的，这可不像是父皇。”

豫皇子苦涩一笑，“你敢说你了解父皇？”

按理说这身为大祁皇帝的儿子，肯定是最了解大祁皇帝的，可事实上呢？

他们要是真的了解，也就不用这些年里步步为营，走一步都要思熟虑了。

“所以四哥，这一次就真的什么都没做？”

章皇子意味长的开，这才是他想说的事。

只是他等来的就只是沉默，豫皇子沉默着没说话，直到离开宫道，走向宫门，他也什么都没说。

直到回到了车厢里，豫皇子才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