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有几张黄纸，已经残缺的不像样了。

看起来是之前有过一场雨，然后又经历几天晒。

顾泯站在门前，看着门，然后就这样走了进去。

进那座别有天的小院，这才听到几声婴儿啼哭，然后看着一个男抱着一个孩子，在院里来来回回的走着。

哄孩子这种事，在他做来，显得无比熟练，就和他很多年前，打铁铸剑一样。

没错，这个男就是王小贫。

只是现在的王小贫，和当初的王小贫，已经不一样了。

他到中年，生出了肚腩，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瘦削的男。

忽然间，他抬看向顾泯。

只是一眼，他就认出了顾泯。

于是王小贫又看向洛雪。

顾泯说道：“这是小师姐洛雪，是大师姐的师妹，还是我的师姐。”

王小贫苦笑道：“还好你没和你大师姐一起来。”

顾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没有说透，只是说道：“聊聊。”

王小贫看了看怀里的婴孩，摇了摇。

顾泯说道：“没关系。”

……

……

两个在长廊下坐下，王小贫看向抱着孩子满大汗在不停的走来走去的洛雪，有些奇怪的说道：“为什么你们三个没有一点相同的地方。”

顾泯反驳道：“我们都有一个师父。”

王小贫没说话，但明显表示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顾泯问道：“怎么会这样？”

王小贫看了孩子一眼，感慨道：“年少时候做梦当大侠，大概是因为无忧无虑才能做出来，等到你真是到了要心明吃什么的地步，做大侠的梦，十有八九也就没有了。”

顾泯说道：“有的不会变，但不是你。”

这不是嘲讽，而是现实。

王小贫也没有生气，“喜欢你师姐这件事，就和小时候做梦一样，反正经历了一番总归就变了，后来我找了个成亲，有了自己的闺，不过那命不好，难产死了。”

他很平淡的在说这些话，说的是这十年的故事。

他不可能一辈子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子，所以变了心很正常，谁也不能怪他。

顾泯摇道：“之前那么多年你都没变，后来这么几年你就变了，就这么一句话就说清楚了？”

王小贫问道：“你觉得还有什么特别的？”

“总该有个相对来说，波澜壮阔的故事。”

王小贫苦涩道：“这世上的故事，哪里有那么多波澜壮阔的。”

说是这样说，但他还是说起来了这十年发生的事。

从那柄剑被梁拾遗带走之后，他便没怎么打算铸剑了，平里打铁，也打农具，虽说挣不了多少钱，但也算是乐在其中，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和镇子上的一个青楼子生出了瓜葛。

那子是镇子上的 ，是前几年被她爹卖到青楼里的，最开始年龄小，于是便没有接客，老鸨只想着等她长大一些之后，才来说这种事，但她没有想到，几年之后，那个子长大一些，居然在某个晚上跑了。

“她很久之前便想着要跑，一直在做准备。”

王小贫说道：“我早该知道，像是这样的，不可能老实。”

那个跑了之后，不知道是天黑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亦或者是她很清楚躲在什么地方都没躲在镇子上安全，反正她就是跑到铁匠铺来了。

王小贫不想惹事，原本是不想留她在这里的，可禁不住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最后还是把她留了下来，在铁匠铺里，她老老实实为他洗衣做饭，看起来还真像是个贤妻良母。

“有一天晚上，她忽然对我说，她喜欢我。”

那天晚上，天气有些热，王小贫在院子里乘凉。

拉着他的手，认真说道：“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是不是也很喜欢我？”

王小贫缓慢的把她的手拨开，皱眉道：“我不喜欢你，我早就有了喜欢的。”

问道：“是谁，我想去看看她。”

“是天上的仙，你怎么可能看得到？”

王小贫笑了笑，这还真是他的心里话。

以为他在胡言语，然后便给他倒了一碗酒。

“当时我没有注意，拿起来便喝完了。”

顾泯说道：“我猜那酒里有蒙汗药。”

王小贫看着顾泯说道：“你小看她了，是春药。”

顾泯有些想笑，但还是憋住了。

于是后面的故事他当然不用听都知道了，王小贫有了，那过了不久就有了孩子，然后生孩子的时候还难产死了。

可能这就是报应？

谁让那为了王小贫做出这种事来。

顾泯由衷说道：“说真的，像是那样的子，我这辈子都没遇到过。”

王小贫说道：“我也不喜欢她，但有了自己的骨，还能怎么办呢？”

“我认了。”

顾泯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沉默的转去看洛雪。

这会儿洛雪把那个婴已经哄睡着了，长舒一气。

“我那柄剑，现在怎么样了？”

“你肯定不管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带走它的，很厉害，前些子他打败了住在海上的剑仙，现在是西海之主了，嗯，说透一点就是，天底下所有用剑的，都打不过他。”

王小贫点道：“还不错，那柄剑算是找到个好主。”

“你这次来，又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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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

王小贫说道：“后来我想了想，真的觉得很可悲，她上山之后就没有再来见过我，来的时候，是找我要东西。”

顾泯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道：“原本我是想找你上山继续铸剑的，你也可以继续看到我大师姐，不过现在来看，你还愿意见她吗？”

“愿意倒是愿意，不过想着有些对不起孩子她娘亲，算了。”王小贫拍了拍肚子，摇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说了。”

顾泯说道：“不强求。”

然后他就要站起身来，王小贫忽然说道：“我不上山，但我有个徒弟，倒是很愿意。”

顾泯转看向王小贫。

“他比我的天赋要好，以后应该是个不错的铁匠，不过要是想成一个了不起的铸剑师，还得需要无数次的尝试，山下没什么机会，你们山上应该有很多机会。”

顾泯说道：“这看起来应该是不错的事。”

“他在什么地方？”

……

……

镇子不大，只有两家铁匠铺，除去这家就是那家，而那家的铁匠，正好就是王小贫的徒弟。

他叫彪子。

是个生得壮实的少年。

有些黑，但不是太黑。

当顾泯说明来意之后，他把手上的铁锤一扔，摇道：“不去。”

顾泯问道：“为什么？”

彪子不说话。

洛雪说道：“是不是山上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