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了她的容颜。

这一刻，这个狭窄而又昏暗的帐篷里升起了一明朗的月亮，而义成公主的笑容便是月亮洒下的月光。

而舞马，在片刻之前还以为自己不论从言语还是心理上，都占据着上风，可此刻，仅仅因为一小块儿黑布（和当初在密室里面笼罩他下半身的那块儿黑布差不多大小）的退去，就感觉自己被对方的气势全面压制了。

而且，他也明确感觉到，眼前这位身量纤细、看似柔弱的，小小的身体里其实蕴藏着很可怕的气息。青霞说的不错，义成公主的确该是觉醒徒。说不定，还是一位武道高手。

“舞郎君，”义成公主笑道：“你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你呢。”

“答案不是很明白么。我刚和阿史那燕定下婚约，您晚上就来了。”

“阿史那燕给你讲了很多关于我和她的事罢。”

舞马点了点。

“你信了？”

“真实可信。”

“无所谓，”义成公主摇了摇，“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她。我今天来找你，只有一件事——请你放弃和谈，离开原。”

“可是……和谈已经成了，盟约也立好了。”

“消息没有传回晋阳，一切都是浮云。就算传回了晋阳，也未必板上钉钉。突厥的脾我清楚，始毕可汗何等物我也明白，就算是定下了盟约，撕毁又能如何？”

这一点，义成公主大抵也没有说错。舞马犹记得几年之后的渭水之盟，突厥撕毁盟约杀到渭水河畔，直长安城，得李世民签下了渭水之盟。也难怪李世民给突厥的评价便是：【见利即前，知难便走，胜为求财，败无惭色】。

不过，此时此刻，事并没有义成公主所说的那样简单。否则她何必费劲吧啦半夜来找舞马呢。

突厥可以毁约，但一定要思熟虑，一定要有足够的利益驱使。始毕可汗谋划的绝不止晋阳一地，也绝不止大隋的北疆，他要笼络的是更多的豪杰军阀，擅自毁约若是把名声传出去了，后何还敢来投。

想清楚了这一点，舞马笑道：“既然如此，公主该去找可汗，而不是夜半三更闯一个汉男子的帐篷。”

义成公主道：“舞马，我没时间和你兜圈子。我只要一个结果——要么，你离开突厥，消失在世眼里。要么，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只要我这么做，就能毁掉突厥和唐公的和谈？”

“这个你就不必担虑了。”

“好奇一下嘛，”舞马笑道：“对了，我一直有个疑惑……”

这个疑惑，绝不是舞马拖延时间或者岔开话题的说辞，是他发自内心真正的疑惑，是他从前研读隋唐史的时候就一直搞不明白的一个问题。说来真是不可思议，今天他竟然要和这个问题的主公直接对话，索求答案了：

“公主殿下，我一直搞不明白。您其实并不是当今圣君的儿，也非是大隋的真公主，只不过是一个宗室而已，却为何对圣君和大隋忠心耿耿，甚至——”

“甚至，”义成公主道：“不惜冒着命危险，给始毕可汗假传兵的讯息，将他从雁门关骗回汗庭，使得他放过圣君一马么？”

“正是。”这个问题，大概算是历史上一个无解的谜题了。舞马看过很多正史、野史，历史解析，物史传，众只说义成公主对大隋忠心，但谁也没说明白，这忠心是由何而来的。

义成公主听罢，抬望着帐篷顶上，沉默良久，眼睛里浮出点点柔。

忽然，她目光一厉，柔全散，从前的克制也消弭殆尽，只剩了灼热滚烫而狠戾的一团火，“舞马，我给你七天的时间考虑——便是在你和阿史那燕结婚之前，你都可以选择离开。可若是你们两个真的走到那一步，我便亲自送你去阙勒。”

说罢，帐篷里一阵黑芒闪过，便消失不见了。

待她走后，舞马便接着琢磨这几发生的事，却不知怎么，竟然罕见地犯了困。

这可是穿越以来，在神旨之外的世界从未有过的况。他努力保持清醒，却仍陷了似醒非醒的迷糊中，又不久，竟然做起了梦，梦里面全是义成公主的模样，梦见她半夜摸上了自己的床，笑嘻嘻褪下他的衣服，往下边一探，问他吃不吃美计，可梦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接着又做了好几个梦，主公都是义成公主，梦的剧也大抵如此，只不过换了地方和花样，时而在原上，时而在沙漠里，时而在茂密的森林里……

时而在始毕可汗的卧榻旁，旁边还传来了始毕可汗的呼噜声，义成公主反而更大胆了，问他刺激不刺激，要不要来一发更生猛的。不过，这些厉害的梦，总是到了关键时刻便停下来了，没有一个完整的。

第二天早晨起来，舞马真是邦邦硬，正想着如何消解一下。

那翻译跌跌撞撞闯进来，说道：“苏，苏农达赖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