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与百姓生死相悖时而产生纠结，至少他不会再去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至少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与复杂的绪。

这就足够了。

......

......

送别了荀彧和沮授，陈暮在府邸中沉思了许久，这才走出了家门，坐上马车，往泰山的方向去。

沿着连绵宽阔的水泥大道，一路往西，在道路三岔路，拐进了一条黄泥道中。

这条水泥道路左右两侧都是广袤农田和城外村落，直接通往泰山学宫和泰山书院，而三岔的黄泥道则往东面山脚下的一个村庄。

村庄栽种了大量的桑树，正是盛夏，不时有农夫和桑走在道路上。

远远看到挂着太守府牌子的马车，除了五十以上的老者，这些乡野之纷纷停下脚步立于路边，等到马车经过的时候，便会脱下帽子或者弯腰行礼。

过了村庄，再往山里走，就到了后山竹林。

村中都知道，最近竹林里搬来一户关中来的家，据说是因为关中现在大，因此来青州离世避祸的隐居贤士。

主家是位六旬长者，只知道姓阎，宽厚有礼，家中有两个儿子两个儿，长子倒不姓阎，姓徐，说是早年收的义子，一家二十余，就住在竹林内，养了些家禽，生活倒也惬意。

陈暮到了竹林外，下了马车，让仆在外面等着，自己独自一个步林内，顺着台阶往上走，约行四五十步，就看到远处竹林内栽满了花圃，有两名子在浇水。

看到陈暮进来，都微微下蹲行礼，倒也没有避讳。

陈暮双手负在身后，也稍微欠了欠身。这是阎忠的两个儿，长二十余岁，早已经出嫁，只是丈夫病逝，艰难抚养着幼子，这次也被阎忠带了过来，幼十五六岁，跟陈凤年纪差不多，尚未出嫁。

行到里边，院中有几名幼童正在嬉戏，玩的是丢沙包，大的七八岁，小的不过五六岁。是阎忠的几个孙子和外孙，其中还有徐荣的一子一。

别看徐荣在历史上死得早，但其实他也三十多快四十岁了，早已成家立业，并不是什么年轻。

“暮叔叔。”

几个幼童看到陈暮，高兴地簇拥过来。

陈暮从袖中取了几个果脯糖粒递过去，笑着问道：“你们祖父在何处？”

“在后院！”

幼童们开心地接过零食，齐齐指着院子后面。

陈暮笑了笑，摸了摸这几个小孩扎着冲天辫的脑袋，缓步走其中。

阎忠和徐荣之所以要先住在这里一段时间，是要先洗白。

毕竟他们是西凉军，西凉军曾经做过不少残的事，而且现在还在为祸关中，在关东各路诸侯当中名声相当臭，刘备也很厌恶。

所以要想让他们顺利加青州集团，就得将过去的经历洗刷净，重新打造一个设。

比如因李傕郭汜等为祸关中，而被迫迁移至青州的世家大族隐士。

这样的在青州倒是不少，像曹的老爹曹嵩，现在就居住在青州的北海国避祸，还有张昭家族，也因受到陶谦的迫害而居住在安稳的青州。

陈暮进去的时候，看到老在院子里屋檐下纳凉，左右看不到徐荣，想来是进山打猎去了，没有带兵的时候，也就这点娱乐方式。

“诚汉先生。”

陈暮走过去，微微拱手，笑着说道：“青州此地，尚住得惯否？”

阎忠着关中音说道：“美滴很，山好水好，子也蛮，额很稀罕。”

陈暮一脸黑线道：“先生，这里就咱们两，不用装了。”

“哈哈哈哈。”

阎忠哈哈大笑，从陈暮送的躺椅上站起来，转身进屋。

两个进屋内，找了席子坐下。

二互相对视，皆从眼中能看到对方的笑意。

对于阎忠来说，能够带着一家老小从关中这个养蛊持里跑出来，已经相当不错了。

更何况现在青州上升势正猛，未来可期，以后说不准还能回去。

“说说吧，什么事？”

阎忠也不跟陈暮废话，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出山的时候，好歹也得过个一年半载，等阎忠和徐荣死在军之中的消息传出来，他才好方便行动。

所以今天陈暮忽然到访，估计也是有其它事要商量。

陈暮说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先生，我有个疑惑想向先生讨教。”

“嗯。”

阎忠点点，示意他继续讲。

陈暮便说道：“曹攻打徐州，以我对他的了解，此势必会想趁着河北局势僵持阶段，尽快把徐州拿下，此做事说好听点叫不拘小节，说难听点就是不择手段。陶谦老已无锐气，稍微一吓，就有可能吓胆子。所以我猜测曹很有可能会选择极为残的方式恫吓陶谦。”

“什么方式？”

阎忠问。

陈暮从嘴中缓缓吐出两个字道：“屠城。”

与沮授荀彧不同，阎忠仅仅只是稍稍皱了下眉，就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在西凉羌与汉之间的矛盾比之屠城的血腥程度也不差，数百万羌族，大小部落能达到上千个。不管是汉与羌，还是羌内斗，动则屠戮整个部落犬不留的事太多，阎忠都已经习以为常，屡见不鲜了。

“你的疑问是什么？”

阎忠并没有像沮授荀彧那样质疑这件还未发生的事，而是直接问陈暮的疑问。

陈暮苦笑道：“曹若是在徐州屠城，对于我青州来说，便是件好事。因为我们就有借介此战，让朝廷下诏书责怪曹，甚至以此联合孙坚，一起将曹的兖州吞并。但，屠城嘛，你也知道，我怕大哥.......”

“这件事对青州是件好事？”

“嗯，符合我们的利益。”

“呵呵。”

阎忠忽然笑了起来：“子归啊，若是你以前会怎么做？”

陈暮毫不犹豫地道：“静观其变。”

“那现在呢？”

“这也是我如今充满矛盾的地方。”

陈暮摇摇：“每个的心中都有一野兽，我曾经释放过董卓心中的野兽，让他变得无比嗜血，害死过无数的。而今，我似乎也在引导曹，在释放他心中的野兽。”

“此事跟你有关？”

阎忠问。

陈暮眼神迷离道：“说有关也有关吧。如果不是不想跟袁绍鱼死网，至少曹现在应该没那个胆子立即攻打徐州。”

“那就是跟你无关了。”

阎忠笑呵呵地道：“你从未向对待董卓一样对待曹，他若是屠城，又与你何？此事，你不必介怀，按你自己想的去做便是。”

“可是我又觉得，徐州应当是我们的囊中之物，若是徐州遭到屠戮过重，恐将来治理会很麻烦。”

“子归，有时候你想问题想得太远了，还没到手的事，又何谈治理。我其实不太明白，一件还未发生的事，为何能打了你的心呢？”

“.......”

陈暮没有说话，他在这一刻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有时候脑袋里，也会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