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从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一般，缓缓地低笑起来，语气带了几分玩味道：“到底还是离不开一个侦监司。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皇帝神色有些惊疑不定，周从这么多年在他身边惯来都是一副沉稳的样子，脸上那份和气的笑意从未变过，哪怕刚刚血刃旁，或是刚刚承受了他的一通怒气，那张脸上也总是从容不迫，带着万年不变的温和之意，从不曾变。

让皇帝几乎要以为，便是天塌下来，也奈何不得一个周从。

只是如今周从在殿上的低笑却是森然可怖，饶他作为一国之君，竟也被他身上这一时间喜怒无常的气势压得死死的，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帝是由衷的感到一寒意，而这真实的凛冽寒意也让他意识到，周从此，必然不能长留。

他勉强稳下心神，艰难开道：“周掌司……何意？”

“陛下以为，收回了老手中的侦监司大权，就能高枕无忧了吗？老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陛下怎么做事还是这般天真？”周从缓缓笑着，开问道。

皇帝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饶是傻子也能听得懂周从这话中的威胁之意。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皇帝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侦监司里的，都是老的。陛下以为，撤了老这掌司之位，侦监司就可以归于陛下麾下了吗？”周从面色温和，说出的话却句句惊心。

“周从，你放肆！这天下都是朕的，你竟敢出此谋逆之语！”皇帝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只手青筋毕露地指着周从所站的位置。

殿内水声如击玉，潺潺而过，对大殿中的形冷眼旁观。

周从缓缓笑着开道：“那陛下以为我为何敢放肆？”

皇帝一怔。

周从从来不会如此，那他今为何如此放肆？

是察觉到了他对他的忌惮吗？

提前……做了什么准备吗？

皇帝缓缓地跌坐回龙椅，目光微微有些涣散失神，定定地看着他，问道：“你做了什么？”

“陛下，侦监司所有听了老的令，若老今在这大殿中半个时辰仍未出，便动用侦监司所有势力围了这皇宫。此时想来，”周从的目光移向一旁计时的晷，淡淡笑道，“大约已经行动了吧。”

“周从！你这是谋逆！你怎么对得起先帝！”皇帝额上青筋层层起，怒火中烧难以遏制，猛地掷了一个茶盏过去。

“陛下心中还有先帝吗？”周从眉心微皱，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嘴角讥诮。

“周从，你……你……是疯了不成！”皇帝面色一时青白，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面前这竟然是向来乖顺温和的周掌司。

而周从往里那双迷雾般蒙住的眸子却如同被一朝掀开，眸中如同有着寸寸利刃，只要将千刀万剐地凌迟才算完的恨意。

平里一直以温和隐藏自己周身气息的他如今那份伪装尽收，一身杀伐决断和狠戾果决一朝泄出，犹如利剑出鞘，周身尽是青锋三寸寒光，半分收敛也没有，让看得心惊胆寒，不敢视。

皇帝颤抖地喘着气，似乎不这样大力就会窒息一般，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周从，却是半分动作都不敢。

他相信眼前这若真是动了杀的心思，杀死他就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殿内仿佛泛起冷霜一般，寒冷的霜花无声地蔓延到大殿中的每一个角落，覆到大殿的红木案几，玉色长屏之上，甚至连那潺潺的水声也停滞了几分。

皇帝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带着难以自抑的颤抖，他面色凝滞，一字一句地冷声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要记得，朕待你不薄，给了你无上荣光，又给了你尊严地位，你能有今这一切，都是朕给你的。而你如今这个样子，难道是要造反吗？！”

“老不敢……”周从哂笑着开，霜寒之意却从他的笑纹中丝丝泛开，道，“只是陛下若执意要与老算起谁是谁非的这笔账，老愿意陪陛下回忆一番，这朝野间大大小小桩桩件件的事，可是陛下自己一力完成的吗？”

周从轻轻抿唇，讥诮道，“陛下原本有那样多愿意为您做事的，可您却一个一个地把他们都杀死了，为了那一份至高无上的皇权威严，杀死了忠良之臣，寒了满朝野的心，因为自己内心的忌惮和疑心，不惜听信佞谗言，亲小远贤臣，如今被忌惮的，却是到老了。”

“作为一代君王，心中没有百姓，没有大义，没有仁心和慈善，只有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周从笑起来，眸色冷漠。

“可这皇权是谁给陛下的？是陛下生来贵胄，万众朝臣合该俯首称臣吗？这天下本来就是天下的，陛下是天下的主，却要杀尽天下！这难道不可笑吗？”

皇帝怔怔地望着，一双手如覆冰雪，透出刺骨的寒意，周从中的话如同灼一般，让皇帝避之不及。

“如今陛下觉得自己的皇权岌岌可危了，便又开始要对身边下手了，可容老一问，陛下心中那份清明的朝野，是不是只应该有您一个？坐握高权，号令天下？”周从毫不留，一双眸子直视着皇帝。

“朕从未如此想过！”皇帝咬牙斥道。

“那陛下如今在害怕什么？”周从一双历尽岁月的眼眸微眯，那冷漠的神带着轻视而讥诮的笑意，仿佛对一切都了然，只是要在这个时候狠狠地捅上皇帝一刀，掀开这张帝王面前的遮羞布而已。

殿内冷极。

殿外雨水淅沥，分明是四月春暖，可天地之间连起的都是刺骨寒意，让发抖，让牙齿打颤。

周从薄唇微启，一张脸犹如鬼魅，这一刻仿佛没有那个温和收敛的周掌司，只有一个不断发出狠戾质问来的，仿佛是在为自己问，又仿佛是在为天下而问，他语气从容，眸色轻蔑冷漠，“陛下，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