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手中持着一柄玉骨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面色平静语气却意味长，“若我是他，会觉得到死的这一刻才是解脱，你又何苦为他哭成这样？”

梁寻豫微微垂眸沉默了片刻，没有反驳江然所说的话，只是闷声开道：“为他不值。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呵……”江然轻笑一声，若有所思道，“为他不值……你是你，他是他，你有什么可为他不值的。你以为欠他的太多，殊不知是他心甘愿，若你觉得过意不去，便下辈子再还吧。”

梁寻豫抬起眼来瞪着他，道：“谁不知那往生学说都是后想象出来聊以慰藉的，死了，就是死了。”

饶是如此说，梁寻豫眼眸中也不由得流过一丝期盼之意。

若真的有来世……

“你怎知没有，没有经历，就不要说话。”江然收起玉骨扇子一敲她的道。

江然从怀中摸出一只玄紫色的缎布袋子来，小袋子做得致，如同一个小小荷包。

“你心中的疑惑，我曾替你问过他。他便是给了为师这样一个小囊袋，告诉我，若是有朝一你知晓了他的身份，将这个给你就是。”江然把那玄紫色的袋子抛给了她。

梁寻豫怔愣接过，小心地拆开了上面封着的锦绳。

里面空的，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梁寻豫缓缓地将那纸条拿了出来。

纸张微微有些泛黄，梁寻豫轻吸一气，展开了那张纸。

纸上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字迹刚劲又熟悉，是下行的字。

“值得”

只有这两个字。

仿佛是老亲切的关怀的声音在她耳边念出这两个字，带着怜与慈祥，将一个漫长的故事娓娓道来，两个字便说尽一生事。

梁寻豫的眼泪一瞬间就溢满了眼眶，喉咙发紧，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然虽眼睛被白缎布所蒙，却能感受到那两个是什么，轻轻地叹了气说道：“周从比你想象中更了解你，你却没有那般了解他。他做这些事，一直都是他心中所想，既然不能决定自己的开始，便决定自己的结局，很自由，也很好。他原本就是一个期待洒脱的，如今一朝实现了愿望，你该为他高兴。”

梁寻豫垂眸默然。

江然晃了一晃扇下的流苏，缓缓开问道：“你说，你同下行是什么关系？”

梁寻豫倏地抬眸，毫不犹豫地笃定地答道：“生死搭档。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江然的扇骨又敲在她脑袋上，挑眉道：“错。周从所希望的是，生死搭档，你生他死。”

“背负了两个的命，你更要好好的，坚强的活下去，带着周从对这个时代最后的美好期盼，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盛世。”

江然的话如同一道平地惊雷，骤然将梁寻豫晦暗而绝望的心点醒。

“活着的要好好活着，这样才不算辜负了他的付出啊。”一些微不可闻的绪从江然唇中的话语中溢出，汇聚在一起，终于化作长长一声喟叹。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对她说，还是对他自己说。

江然稳了一稳心神，玉骨扇子的长柄指向萧容与，道：“还有你，能活下来是周从和我的努力，更要好好完成他想传递给你的任务，你可知晓？”

萧容与抬眸，俊美昳丽的脸上尽是坚定神色，点答道：“终身所约，永结同好，伊在侧，当护心上。若有违负，必当天谴。”

梁寻豫眸光微微闪动，看到萧容与神色自若，不像在刻意起誓，只是把心底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如同早就默念过千遍万遍，希望能用一生来实践。

江然感受到他话中的真诚，也是神色微动，笑着颔首，收了玉骨扇，道：“豫儿任又胆大妄为，你却视她如宝如珠，如窗前明月，如心下朱砂，如此这般，我便敢将她的终生托付于你，愿你言行相称。”

萧容与认真的看了一眼梁寻豫，眸底墨色让安心，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诚恳道：“生莫敢忘。”

梁寻豫耳际微微泛红，微微低了去，那颗一直如置冰泉的心终于得了些许温暖之意。

自己命薄，身子不好也总有相害，有不得自己早些死的皇帝与和亲王，也有就希望见得她落魄的朝野政敌。

可她有死前做了最大努力想护她一世无忧的父皇，还有用血之躯来为她铺平大路的周从，有面冷心热却处处提点施与援手的江然，还有……

誓要护她一生一世的他。

想来世间大多公平，有苦难亦有疼，喜怒哀乐兼行，大抵就是生。

她还是那个很幸运的，因为总会有想拉她一把。

既然周从已经为自己选择了他想要的结局，那么报答他的最好方式就是让自己好好的活下来，眼前的安稳是他一步一步算计来的，绝对不能辜负。

江然看见梁寻豫的脸色已经慢慢从惨白转得如常态了些，这才放心的轻轻点了点，神色又变得不正经起来，一摇扇子，挡住了脸上的神，淡淡道：“不打扰你们小两新婚燕尔了，为师先走一步。”

梁寻豫在他身后低声道：“知道是新婚燕尔去，还来听墙角，不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吗？”

江然皱眉回，折扇指着她望向萧容与说道：“你瞧瞧，这就是你娶回来的知达理温婉大方的长公主，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你今年年方几何啊？！”

梁寻豫暗自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萧容与一把揽过她，语气从容面色平静，淡淡道：“我惯的。”

江然身子一僵，面色一阵恶寒，一甩扇子道：“真是受不了你们这些小辈，真是不知羞耻！”

江然气冲冲地就走出了内室，出了门之后神色却又慢慢变得邃，那张脸上放不羁的逍遥之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不易察觉的几分沉痛。

扇子在手中轻轻摇着，江然悠长地“啧”了一声，“老家伙……死得真惨啊，嗯？”

“真是对自己……也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