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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这个孩子这般的身形，若是先前就在这寺林里她应当不至于没有注意到才是，可为什么之前竟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而且……她抬看向四周，虽说祥缘寺的大多数师父、了尘大师还有那些信徒都在祥缘寺的正殿画符帮忙，可这偌大的寺林，她放眼望去怎得除了眼前这个孩子别的一个都看不到？

别也就罢了，那几个时常不远不近的看着她，盯着她的杨家护卫呢？都到老夫身边去了吗？没管她了？

“别看了。”见她抬四顾的模样，孩子似乎觉得很有趣，忍不住笑了笑，却还是耐着子解释了一句，“这里眼下只有你我两个。”

是吗？她怎么笃定的？秀儿有些发愣，在大丽身边呆了多年，她已经习惯于对目所见的一切生出质疑来。

不过目所见，除了她之外确实没有别了，连杨家护卫也不在这里。

她是怎么做到的？鼻间凛冽松木林的味道似乎浓了些，秀儿看着走到近前的孩子，不由生出了一丝警惕。

“方才杨老夫可是犯了痛之症？”孩子显然不是个喜欢说废话的，顿了顿，便开问了起来，“杨老夫的痛可是自大丽来之后才有的？治疗痛的隐疾旁的大夫怎么治都治不好，唯有大丽的药丸才能缓解？”

秀儿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孩子，下意识的脱而出：“你怎么会知道？”

姜韶颜看向秀儿，摸了摸鼻子：“你手上有那个药丸的味道。”

因为那药是张神医第一次布置给她的“课业”，她最后做出的“课业”却被张神医扔到一边当了残次品。当时大丽小丽被江家接到了长安，她被大小丽这一对姐妹缠的疼，说也想像江小姐一样跟张神医学医，姜韶颜彼时虽然并没有将自己当成这一片天地之下的，心里念叨着想回去，可也不会任这对缠的姐妹再生出别的了不得的手段来，便随手将那一匣子残次品扔给她们，同她们说这是张神医做的。

果然大丽这样的便是得了“好东西”也只会用来害。

不过好在是残次品，也算不得毒药，只是会叫时不时犯疼之症。解药应当被大丽请专门拆解过药丸里的成分了，与她配置的相差不大，一直在用。

孩子神平静，秀儿脸色却瞬地一白，再次向后退了一步，初时的惊讶之后她回过神来了：面前的孩子方才说的是“大丽”，语气斩钉截铁，她是怎么知道大丽的？

“我有我的办法。”仿佛是看穿了她心里所想一般，孩子淡淡的道了一句，而后再次开道，“秀儿，我今是来特意找你的。”

真是半点不喜欢讲废话，秀儿看着空无一的寺林以及鼻间越发凛冽的松林味，隐隐有些明白面前孩子的手段了。

大概是用了什么药和香，她听说有些药和香用得多了还会叫生出幻觉来，眼前这个孩子会不会这种手段她不知道，不过能仅凭她手上存留的药丸味道便能猜出老夫疼隐疾的，应该是个很擅长用药的。

在这样的面前，反抗有什么用？再者，她为什么要反抗？虽然还不知晓孩子来寻她的用意，可从她一开始便点明大丽手段开始，显然是同大丽不对付的。

她难道还会喜欢大丽不成？又不是有病。

姜韶颜当然知道秀儿不喜欢大丽，她接下来说出的话会让秀儿不止不喜欢那么简单了。

“大丽一直在暗中接济你的父兄。”孩子开说道。

这话一出，秀儿便脸色顿变：怎么可能？

当年她被父兄卖到花老鸨的手中却呆了没几就来到了大丽的身边，彼时那一对烂父兄缠着她，不肯放过她，是大丽经过看到帮她摆平的父兄。

听说大丽出了好大一笔钱才叫他们停止了折腾，因着这一事，秀儿对大丽有感激，更多的却是畏惧和警惕。

不过不管如何，大丽这个不简单是她一直以来的想法，这样不简单的怎么可能被她那一对没用的父兄牵着鼻子走？

就算近段时，她成了“杨二夫”，父兄得到了她的消息妄图搞些钱财，可过了明路，父兄又要如何要钱？杨家可不是好惹的！

她实在想不通有什么理由大丽要去接济她的父兄，为什么？

“你被卖时不过十岁，因着饥一顿饱一顿，长的黑黑瘦瘦，看起来同七八岁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孩子身上的松林气息越发凛冽，“这个年纪又生的黑瘦的孩子到牙子手里卖去富贵家做婢子可卖得二十两，你那一对好赌成的父兄卖你却只得了十两。”

秀儿出身姑苏城郊的村庄上，饥一顿饱一顿却也自小便学会了照顾自己，做饭洗衣什么的小小年纪便已经会了。富贵家要粗使婢子最喜欢秀儿这样的，来了稍稍一教就能上手，自能出到二十两。

可若是将秀儿卖去青楼，彼时十岁看起来不过七八岁黑黑瘦瘦的孩子在青楼那等做皮生意的老鸨眼中不是好货，自然给不了高价。就算待到长大些可以接客，也不是什么受欢迎的姑娘。

对于赌徒来说没得放了二十两的高价去赚那十两银子的，这一点钱三最是清楚，春妈妈也在青楼行当做了多年，秀儿这样的姑娘能压成什么价她最是清楚。

青楼里那等专门伺候的普通丫鬟除非是青楼急要，姑娘贴钱给了高价，一般就是十两左右。当然这样买来的多数是半道上被拐子拐来不止来历的孩子，背景不净可能会出问题。

权贵家不喜招惹是非，喜欢背景净的贫家子，譬如秀儿这样的。

所以不管怎么看，她那一对父兄将她卖花老鸨手中做的都是赔本买卖。

“你见过赌输急眼的不计较钱的？”这是钱三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