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阻拦，他便登上了永定门的高，而后俯身向下看去。

城门之下一片斑驳，杂丛生，城门不算顶高，却足够红颜堕为白骨，一个孩子只消一用力就能轻松的越过城门跳下来。

看着斑驳的杂，他仿佛看到了那一穿着凤冠霞帔一身鲜红嫁衣躺在杂上的孩子。江平仄心一阵酸涩：他没有保护住这个孩子，终究是食言了。

长安城西永定门这一片已经荒废了，附近的百姓也不多，他自城门上下来，终于找到了一个住在附近的老。

荒废的永定门这里鲜少有什么大事发生，这里是繁华奢靡的长安城，可长安城的繁华奢靡似乎与荒废、偏僻又穷苦的永定门无关。

是以老对永定门这里发生的大事可谓如数家珍，最大的就是大靖末年那一次的十里红妆了。

“我在永定门这里过了一辈子也是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时候了，听说有个大家小姐子有些古怪，却被宫里的天子看上了，天子喜欢得紧，特地准许她用民间嫁的方式出嫁同她成亲。当然，那出嫁队伍比旁自然隆重的很，要游城，所以会经过永定门，我便跟着街坊邻居在这里等着看了。”老说着感慨了起来，“快到午时的时候，队伍到永定门了，那摇摇晃晃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前带着迎的那个听说就是宫里那时候的天子，后来说书先生中的君。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他生了八只手十只腿什么的，像个怪物，不过我们瞧着那到也不像怪物，相貌还行，就是眼神看起来有些凶，脾气不大好的样子。”老说道，“不过轿子里的新娘子一说停，他倒是立刻便停了，当时我们就在想这轿子里的新娘子一定很好看，不然这瞧着便不好惹的天子怎么会对她这般听话呢？”

“而后我们便见轿门被掀开，那新娘子穿着凤冠霞帔的从轿子里走了出来。”老说着忽地顿了下来，半晌之后，忽然叹了气，怜悯而惋惜，“她突然自己用手拨开了凤冠前的垂帘，就是那一下，可叫我们看呆了，”老说着唏嘘不已，“那么多年，我们还是一回看到这么好看的新娘子……”

想到那张穿着灰扑扑冬袄都那般美丽的孩子，江平仄心一阵酸楚：凤冠霞帔的阿颜一定很美，大哥若在一定舍不得的厉害。

“那新娘子不止美，心也善。”老说道，“那君见了那新娘子表立刻便痴了，不过待到回过神来，便立即狠狠的剐向我们，说要把我们的眼睛都挖掉，不配看新娘子……”

江平仄听到这里神微凝：便是阿颜不跳，进了宫，以那君的做派，这宫里大部分看过阿颜的怕是都要没眼睛了。

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疯子还有个至高无上的身份，这就很可怕了。

“是新娘子阻止了他，说要登上城门看看这长安城。”老说道，“那君自是同意了，待到上了城门，君便指着长安城吹嘘了起来，说要为新娘子建什么园子，她喜欢什么他便给她什么，不喜欢的就通通杀掉埋了做花费。新娘子笑的很是温柔，点应着，后一刻却突地一跃就这么跳了下来……”老说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捂住了眼，“那么好看的姑娘，一眨眼的工夫就摔在了地上，红颜转瞬成了白骨，我们都惊呆了，那君也发疯了……”

江平仄闭上了眼睛，听不下去了，心的钝痛无端蔓延了开来：真的是两皆输，那个叫阿颜的孩子就这么没了。想他江平仄自诩自非寻常，可到来却谁也没保住。

对，她得先活着。直到那个时候他才隐隐明白了大哥所说的话。

他在那时便已看透了大靖腐朽糜烂，看透了孩子无相护之下的艰幸。

江平仄眨了眨眼，吸了一气，思绪从过往中抽了出来，对身旁的掌柜道：“走吧！”

掌柜看着无端发了一会儿呆的江平仄突然回过神来顿时松了气，正要开便听江平仄道：“那个药还差多少药材？”

掌柜听的一怔，怔了半晌才道：“别的都集齐了，就是雪莲叶还差一些，他要的不少，眼下皇宫国库又不好再闯……”

“这个……我来想办法。”江平仄打断了他的话，顿了片刻之后，对掌柜道，“我明要去一趟晏城，你替我安排一番。”

掌柜听的脸色顿变，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话临到嘴边还是低应了一声“是”。

不过……晏城啊！

……

……

晏城的方家大宅里一片萧瑟。

风卷起的残叶被一双方便行走的子鹿皮靴踩在了脚下，方大小姐方知瑶踩着残叶进了门。

“三妹，你还要跟我闹到什么时候？”从门外走进来的方家大小姐方知瑶疼的揉了揉眉心，走到桌案前低写字的方家三小姐方知秀面前，从怀里抽出一沓书信扔在了方知秀面前的桌案上，“你写下这些的名字是要做什么？”方知瑶看着坐在桌案后咬唇不吭声的方知秀，眼里带了些许怒意，“你是要给晏城衙门里的，让我们都跟着陪葬吗？”

方知秀听到这里下意识的抬了抬眼皮，却没有出声。

自从那一她自晏城衙门大牢回来之后，曾经无话不谈的姐妹便成了这个样子。往里最熟悉的姐妹形同陌路。

“你便是怨我，也该明白这是我们那么多年的心血，也是周方想要做的事。”方知瑶看着方知秀有些疼，聪明一旦钻起牛角尖来远比想象的执拗的多，“你素里最是聪慧了，到底要做什么？要毁了周方的心血吗？你有问过周方愿意不愿意？”

垂眸坐在桌案后的方知秀直到此时才抬起来，看向方知瑶道，神冷漠中带了几分嘲讽：“我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便是他恨我，我也只要他活着，就像你当年救那个濒死的一样！”

听到最后一句“像你当年救那个濒死的一样”时方知瑶脸色顿变，本能的张了张嘴反驳道：“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这么多年你们拿药吊着那个，看着他痛苦不堪，不就是不想让他死，可你问过他想不想活了没有？”从来说话轻声细语的方知秀语气尖锐了起来，她冷笑着看着方知瑶，每一句话都戳进了这个往里最尊敬的长姐的心坎里，“若不是你要执意救他，我方家也不过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商户罢了，哪会被这般盯着，更……”

“更不会有你和周方的认识。”方知瑶抬眸，定定的看着面前脸色顿变的方知秀，心中苦笑。

果然是姐妹，只有姐妹才最懂对方的软肋，就如同周方是方知秀的软肋一般，看似稳重老成的方家大小姐方知瑶也有自己的软肋。

看着白了脸的方知秀痛苦的抱着双臂埋呜咽起来，方知瑶沉默了片刻，叹了气转身走出了屋子。

“看好她，莫要让她随意外出！”离开前，方知瑶道。

身后的护卫闻言神大惊：大小姐的意思该不会是要软禁三小姐吧！

不过即便方三小姐也是主子，这方家上下真正做主的还是大小姐，所以护卫很快便点应了一声“是”。

“暂且不回宝陵城了。”方知瑶顿了顿，又道，“我们暂且留在晏城。”

原本是想着通过周方来换三妹，毕竟于现在的他们而言，三妹的价值远比周方要高的多了。可奈何什么事一旦涉及感，那就不是单凭价值便能衡量的。

方知秀的反应可说在理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

方知瑶站在院中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