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

申时三刻，西斜，往这等时候，玉神寺内依旧香火萦绕，但今却早早关门谢客。

此刻，庙宇的大堂内，放着一堆袋子，萧韫之双手环胸，靠在一根木柱边，闭目养神。

忽而，庙外传来脚步声，少年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司马长良带着“云莞”和一批进来，大方道：“杜公子久等。”

萧韫之扬了扬眉，跟在司马长良身后的“云莞”眼前一亮，“兄长！”

说罢，便快步冲到萧韫之的面前，站在他的身后。

司马长良也并不阻拦，扫了一圈寺内大大小小数百个袋子，唇角浮上一抹满意的笑意：“杜公子好安排。”

萧韫之笑而不语。

司马长良扫视了一圈，道：“杜公子与我说，万两硝石，每袋两百斤，如今这般，也不够数啊。”

萧韫之道：“二爷不如先验货。”

司马长良手一挥，身后立刻有几出来，往那一堆袋子而去，打开袋子。

然而袋子一打开，却并非白色或者灰色的硝石，而是黄色的泥土。

司马长良脸色一变：“杜公子何意？”

萧韫之轻笑了一声：“二爷与北丘的合作，可还愉快？”

司马长良闻言脸色大变，几乎脱而出：“你不是西甸，不是杜家，是你东澜！”

萧韫之笑而不语。

“你究竟是何！”司马长良脸色沉道。

“我是何二爷无须知道，只是，你与北丘此番合作，怕是要泡汤了。”

萧韫之才话落，司马长良身边之便立刻抽出刀剑，朝着萧韫之扑了过来。

萧韫之神色微凝，眨眼间，腰间的软剑霹雳而出，挽出一道剑花。

一时间，玉神寺中短兵相，刀剑声音作响。

司马长良一介商，武力自然比不上萧韫之，且论起古武，东澜在诸国之中实力最强，武学之高，非其余三国所能比拟，这次，司马长良本就将大量的力放在了龚存文处，此番前来与萧韫之接，不过带了七八十，且都不是武力高之。

而萧韫之这边虽然只有十余，却都是挑而出，以一当十。

两刻钟之后，西斜，西天只剩下一片残阳的余晖，司马长良带来的，全部被萧韫之的制住。

司马长良自然也逃不出去。

“你究竟是何？”被麻绳捆住，司马长良几乎不曾这般狼狈过，恨不得吞了萧韫之。

萧韫之冷笑一声：“二爷放心，我不伤你命，你便在此处稍作停留，一个时辰之后，想必也会有来救二爷，届时，二爷自可随意离开。”

司马长良猛地反应过来：“你的目的是龚先生！此番是为拖住我脚步！”

萧韫之含笑不语。

司马长良大骇，此时终于明白了萧韫之的来意，此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甚至放出的硝石，都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乃至从开始在赌石场上出现。

想到此是东澜国，而显然已经晓得西甸与北丘的合作，司马长良只觉得背后一阵冷汗：“你究竟何，到底为了龚先生而来，还是为了北丘？”

萧韫之并不回答司马长良的话，声音微冷：“二爷不妨给西甸皇帝带句话，东澜与北丘虽在战时，但有镇远侯在一，北丘便踏不过淄州，今尔等与北丘合作，提供军火，假以时，东澜缓过气来，这笔账，却该好好算一算。”

司马长良目眦欲裂：“尔等猖狂！”

可惜，他才骂出了这么一句，便眼前一黑，被萧韫之一手劈晕了。

萧韫之扫了一圈，眸色沉沉：“走！”

*

今夜月黑风高。

玉神寺与凌峰山几乎在相反的两个方向。

萧韫之并不打算亲自前往凌峰山，解决完了司马长良的事，再安排筹备好石城诸事，便趁着司马长良的尚未反应过来之前，立刻离开了石城。

丑时刚过，停在石城郊外南部的林子里，传来一阵凌的马蹄声。

眨眼间，几个灰衣便已快马来到跟前，身上皆带了些伤，其中一的马上，还驮着一个昏迷过去了的。

“大公子，幸不辱使命！”

萧韫之瞥了一眼马上昏迷的，扬鞭道：“立刻离开西甸！”

“是！”

眨眼间，几匹快马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另一边，司马长良早已从玉神寺之中回来，凌峰山被突袭，百的车队被倒至灵峰湖处，两万金硝石全部被倒不见底的灵峰湖中，连龚先生也被带走了。

事已至此，无可补救。

司马长良发了极大一通脾气，硝石没有拿到手，这番与曹世荣的合作，也彻底损毁。

而与北丘那边，还不知该如何代，回到皇都之后，还要承受皇帝的怒火。

此是他第一次揽走司马家的大生意，却功败垂成，后艰难可知。

想到这里，司马长良心中怒火腾腾，难以浇灭。

天微亮时，燕行之的府邸一阵动静。

司马长良不顾阻拦，直接带冲进了燕行之的府邸之中。

他已怒极，理智大约也少了几分，因此才这样不管不顾冲进燕行之在石城的府邸之中。

燕公子一身大红的里衣，像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似的，瞧着司马长良这般不请自来，脸上神色不耐，唇角却噙着笑意：“二爷这大半夜的来我府上，不知有何贵。”

司马长良开门见山：“燕行之，杜珂两兄弟究竟何！”

燕行之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靠在椅子里，“瞧二爷这话问得，南部杜家谁不晓得，杜小公子还在您府上做客，二爷来问我，这是何意？”

“我不与你绕弯子。”司马长良面上怒气未消：“两根本不是西甸，而是东澜，是你燕行之带来石城的，若是你燕公子全无所知，我不信。”

燕行之面上笑意渐消，瞧着司马长良脸色沉怒，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似的，与司马长良僵持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似笑非笑道：“若是二爷觉得我与他合伙，只管将我带回皇都发配。”

“燕行之，你当我不敢对你如何？”

燕行之的脾气向来不好惹，西州和西甸的商们几乎都知道，司马长良这般咄咄，以他的脾气，自然没有忍耐这一说，瞧着对方沉怒难遏，却半点畏惧也无：“二爷只管试试，正好，我也打算走皇都一趟，只是容我提醒二爷一句，若你栽在了别手中，不如先做好自己的事儿，别来寻我麻烦，燕行之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主。”

司马长良怒视了燕行之半晌，瞧着他无所畏惧的模样，最后还是甩袖离开。

他除了敢来兴师问罪一番，确实不敢与燕行之如何。

燕行之瞧着司马长良待了不到一刻钟便又怒而离去，嗤了一声；“废物一个，打搅本公子睡觉。”

萧浮生从后面出来，瞧着恢复了平静了院子，道：“司马长良大约不会信你。”

燕行之倒是无所谓：“二哥放心便是，即便今之事当真与我无关，司马长良依旧会怀疑我。”

萧浮生轻叹了一气，燕行之转笑道：“二哥可还要往皇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