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城池能够如帝都一样繁盛梦幻，赵离心中感慨，随手取出姬成给他写的那些地点，慢慢的去瞅。

周琰却看到道手中还有一本书。

行走时候，书卷微微晃动，能够看到里面空无一字。

无字书？

周琰略有好奇，却也一如往冷淡，没有去究，行过不少的好地方，只是心中沉思不曾过于关心，听到了吵杂声音，方才注意到前面一名落魄书生，似是兜售自己的画不成，被几个粗壮仆役扔了出来，恰巧跌在两前面，狼狈不堪。

包袱里东西散落了一地，书生面红耳赤不断去将画卷画轴捡起来。

周围一阵阵哄笑。

书生更是低匆匆去捡，剩下最后一卷，准备伸手去拿的时候，却看到前面那已经俯身替自己捡了起来，年纪轻轻，满白发。

赵离展开画卷，看到里面所画的山川图，那是这书生颇为得意的一副，费心费神，见到道动作，书生微微一怔，然后眼底有些期冀之色，想着难道今还能机缘巧合卖出一副不成？

那看似和自己年纪相差仿佛的道笑道：

“画工湛，可却也只是画工。”

“不曾见过山水，如何能够画出山水？”

书生宋元化在第一句话时升起的不忿，在那道第二句话时候就已经散去，只剩下满心惭愧，连画也不要了似的，转身就要走，那道却又道：“不过虽然如此，有这样的用心也不差了，这画我先留着，他你若能画山水，拿着此物来和我换。”

说着将画轴收好，随手将手中那一卷书递过去。

宋元化面红耳赤，只是匆匆将那书卷接过，合着其他的东西一并塞包裹，转身挤群，匆匆奔走离去，道收回右手，看着手中那一副画卷，考虑着将这画放在哪里。

旁只当是个好心，或者暗骂两句冤大，道也不在意。

周琰若有所思，道：“故意为之？”

道笑答道：“随心之举罢了。”

周琰模样显然不信。

赵离想了想，将这画卷收起，道：

“将军可曾见到那一座钦天监？”

“整个帝都的众生因果以那一座楼阁为中心不断纠缠，彼此联系，化作一张巨网，随意一件事，都会引起整个帝都因果的变化，但是因为数千万的因果编织成了红尘，再大的事冲击，被这一座红尘分散，都会被消弭。”

“因果之说很是玄妙，常常求不得。”

“我便索无的放矢，手其中，改变某一的因果，继而反向影响到整个因果网，做一个无害的尝试，窥一斑而见全豹，自小处见到苍天对于这一座红尘的掌控编造，以此来见红尘观因果。”

“世事如，那书究竟是在那书生手里，还是流落出去，机缘巧合被旁所得，都是未知，也是因果之妙。”

周琰沉思，微微颔首，觉得这种解释相当完整可信，且符合眼前这白发道的位格，自小处随意落子，以观大气象。

白发道声音顿了顿，又道：“当然，还有另外一个说法。”

“并没有理由，只不过是无的放矢，心念起来，便做这件事，仅此而已。”

“当然，若非要说什么理由，那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那苍天添堵，他不开心，我就开心。”

清冷兵神脸色微微僵了下。

道摊了下手，笑道：“当然，第一个才是真的理由。”

周琰看着这张诚恳的面容，理智告诉他，抬手把握因果，落子左右红尘，才符合天庭天尊的行为逻辑，但是本能却又告诉他，第二个才是真正的理由。

白发道拍了拍兵神肩膀，迈步往前走去。

左手抓着画卷，右手背负在后，青色云纹袖垂落，皆藏于白发之下。

青袍白发，玉簪芒鞋。

逆流红尘自是风流。

道迈步走一座茶楼棋馆，周琰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跟不上这道的思路，沉吟了下，维持面容冷淡，同样迈步上前，跟在道身后，早已经有侍殷勤将两邀请内。

这是姬成极力推荐，放眼整个帝都都算是最好的那一批茶楼棋馆。

分明不怎么懂得下棋的道取了两盒棋子。

在这里可以自己和好友对弈，也可以让客卿来陪你喂招，客卿都是棋坛里颇有些名气的物，道先是看了看客们的棋局，观棋不语真君子，既然道不开，那些棋士也乐得有旁观。

看了一圈，道方才开始下棋。

请了一位寻常的客卿。

那位客卿一开始还能轻易胜了，但是第二盘开始，就感觉到有些许棘手，第三盘开始，就已经开始额冒汗，道眼眸温和，看了看着一座棋馆蕴含的气运，心中自语一声先前无的放矢，现在却是故意为之了。

这样雄厚的青紫气运。

甚至于可和未曾去归泉的姬轩相媲美。

说不得要来好好试试，做一做那踢馆的事。

最后一子落下，先前还气度雍容平静的客卿手指一颤，黑子落下，滴溜溜打转，面色煞白，似还陷在刚刚棋盘上厮杀中抽不出心神，道温和伸出手，道：

“承让。”

抬眸环视左右，微笑道：

“可还有棋术更好些的先生？”

……………………

宋元化狼狈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那是一座偏僻的小客栈，百样百样米，帝都繁华，几千万，有那高来高去的仙修士，有绫罗绸缎，出仆役随行的达官富贵，自也有这种寻常百姓，甚或是家贫如洗的。

可即便是那小客栈也是要收钱的。

宋元化取出自己的钱袋，里面只剩下了几张古钞，再来就只有几个铜板，那边能够吓得周围莽汉都不敢吱声的悍勇眼尖，一伸手就要将那几张古钞拿过来，没有想到这宋书生这时候却反倒敏捷，一下把东西收怀中，让那抓了个空。

她眉毛扬起，声音略有尖利呵斥道：

“宋元化！”

书生给吓得几个哆嗦，挤出笑来，道：

“这，这不能卖，祝大姐，宽限几，再宽限几。”

那悍勇已经没有兴趣再和他纠缠，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书生鼻子，气道：

“宽限什么？今你要么从这里滚出去，要么就把这银票给我。”

“你给不给？！不给滚出去！”

宋元化打了两个哆嗦，鬓角冒汗，想到今那道给自己的书，眼前微亮，或许可值得些钱，可又想到那位道长说好了他要拿那书去换回自己的话，这哪里能将其抵押卖掉？

不成，不成。

死活憋不出话又拿不出钱的书生今直接被扫地出门。

坐在路面上，又一声骂声，悍勇打开二楼窗户，将书生的包袱直接扔到宋元化脑壳上，书生也只能苦笑复苦笑，起身拱一拱手，转身离去，倒也没有什么怨恨的心思，这客栈钱住也是常理，能容他多呆半个月也是仁至义尽了，哪里还能反倒埋怨？

只是一时间却也心神涣散，不知接下来该走哪一步？

行了片刻，鼻尖闻到一阵诱香味，不由得往前走去，却是一家小店，还没能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