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够清楚感知。

百里安收住步子，目光冷冷：“宁非烟出事了。”

“对于此事，我感到万分遗憾与抱歉。”葬心语气可惜，连连摇首。

“在下已经竭尽全力地命保护宁河主了，为此甚至不惜忤逆少君殿下的命令，除去了他派出去的刺客杀手，最后连在下最强的暗部枪魔也死在了北渊之森，司尘大，我的诚心不可谓不足啊。”

百里安冷冷一笑：“葬心河主好大的诚心，原来是我聪明反被聪明误了，魔界王宫之中，四处皆是魔君的眼卫，那你那般明目张胆的再此候我，根本没打算瞒过她吧。”

葬心缓缓眯起眼睛，轻笑道：“过程并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归根结底，我们的目的终究还是完成了。”

说着，他上下细细将百里安打量了一眼，道：“还是说，司尘大见陛下在明知你藏毒而来，她还飞蛾扑火地饮鸩自服让你心软了？呵呵，也是，陛下终究是个，还是个生得十分痴好看的，司尘大会心软也是之常的。”

百里安周身杀意环绕，神也越来越冷：“你早就知晓了她会自愿服毒？”

“这一切还多亏了宁河主的成全，若非她妄自尊大远赴北渊，我又如何能够这般顺利成事？毕竟在下知晓她所面对的可是那北渊妖帝。

此行如何有命能归，倒不妨借此机会与你定下守护条件，哪怕失去古长敬这样一名得力的暗部忠诚将才也觉不可惜。

毕竟我的绝不能白死，陛下正是因为知晓这一点，故此哪怕知晓这是我的计划，也不得不亲身局了。”

葬心眸子弯起，微笑的模样想夜下野心勃勃的野狼：“若今夜陛下还不能够吃下那颗焚心果的幼种，她是知晓的，区区不才在下，必是会想尽一切办法为我那可怜的下属向大您复仇了……”

“如此，她也只能难果自尝了啊。”

话音方落，葬心眼前忽的一道青碧色剑芒当闪过，迅若飞鸿影下，戾气之森，令不禁寒毛根根倒竖而起。

饶是早有准备的葬心也是不由一惊。

暗道此修为进展速度怎会如此神速可怕，纵然他已渡过劫境，论境界修为远不及他。

可一剑斩来之势，竟是叫他不得不认真应对。

葬心大袖灌汹汹烈风，招展而舞，鼓胀的袖如龙张，卷住百里安手中斩来的天策钧山剑。

一收一揽之间，如掌熨薄雪，轻松化去那剑上杀气。

可还未等葬心收神，只听滋啦一声，黑色的玄袍袖被撕裂开一道锋利的裂。

袖中罡风倾灌而出，宽袖再无半分卷刃的强大气势，如泄气的皮球般无力垂落。

天策钧山剑气虽已化尽，可百里安的身力量还在，手腕翻转挑起剑锋。

滋啦——

剑锋在他的金属面具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火花。

葬心身形急急而退，落大雨之中，一身衣衫顷刻之间已是湿透。

他捂着脸颊，鲜血从指缝中溢出，目光森然地看着地面上的半张面具，表很是危险。

“看来司尘大很不珍惜我们之间得来不易的友谊。”

下一刻，他眼底的郁之色说收就收，手掌轻抹过脸颊，鲜血顿时消散净，面上也换了一张完整的骷髅鬼面。

葬心再度成了以往受礼温润的好脾气模样：“不过念在司尘大痛失妾的份上，今夜大这一剑，葬心就此受了，还望大明婚礼之上，行事可莫要再失了分寸才好。”

他呵呵一笑，黑袍展动之间，化为一片浓浓雾色，气息彻底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之间。

百里安撑伞提剑，伞面之下，一双乌黑的眼睛说不出的寒冷，他目光幽幽地看着前方雨夜，驻立良久。

直至雨声渐落渐小，他才走出廊道，半蹲身子，看着地上小坑积雨里自己的倒影。

伞面轻收间，他眸底的寒意、愤怒、悲伤种种绪尽数消殇不见，化为一派冷静不露锋芒的沉模样。

小坑积雨的水面间，涟漪片片开。

此时他在坑前，伞在上方，隔去了万千飘雨伶仃，水面又怎会惊起涟漪？

涟漪倒影里，除了百里安，他的身边又诡异地多出了另外一道小小幽的身影。

手里拿着木羌笛的鬼童稚子，出现在了百里安的脚边，它一只手臂微垂于身侧，幽灵般无神森的眼瞳微微转动。

它抬首，慢慢捧来一枚染血的珠子。

那枚珠子，正是水君神源的另一半，宁非烟常年佩于身上的宝珠耳坠。

自是此刻珠子不复往昔殷红秾丽，而是通体漆黑如墨色浸染过一般，被妖毒之气污染得极为严重了。

百里安接过那枚珠子，忽然肩膀一震，他捂唇轻咳半晌，然后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掌，双唇抿合间藏匿着一抹清浅血色。

他将黑色的珠子收下后，又取来脖颈间的宝珠吊坠，到了鬼笛童子的手中。

他淡声命令道：“你知晓该怎么做的。”

鬼笛童子恭顺接过珠子，然后化为一片浓的鬼气，没百里安的影子之中，消失不见。

百里安撑伞起身，积雨水面重新盛起了一片夜色，无声幽寂的雨夜里，再度响起了几声细微的轻咳。

百里安行出几步，身影微微一晃，竟仿似站立不稳般的斜斜靠墙。

他摊开手掌，目光幽地看着掌心里的猩红体，不由蹙了蹙眉。

“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痛。”

他喃喃自语了一句，脸上也再难隐忍，流露出一抹难耐的痛楚之意。

他撑着墙壁，伞都有些拿不稳当了，整个颤抖得像是冬枝上摇摇欲坠的薄雪。

前一刻面对葬心强撑起的神也逐渐不济起来，脸上呈现出怵的苍白。

以至于眉心间，缓缓浮现出来的一抹血色竖痕也显得极为触目惊心。

缓了许久，百里安才重新撑直琉璃伞，掌心接过伞面溢落的一捧雨水，将掌心与唇角间的血迹细细洗净，再也叫瞧不出半分端倪后，这才缓步返回朝暮殿。

听闻魔君要重开冥鸦界桥，放众回归间，温含薇神凝重地看着正在侧身抖伞的百里安，声音竟是难得温怒：“太胡来了，你要一个对付魔君不成？”

百里安揉了揉眉心，今夜解决了太多的麻烦事，他此刻神很是疲倦。

温含薇目光一顿，忙上前替他接过手中的琉璃伞，还未等百里安出言解释说服，她便在接伞的这个短暂的过程里将自己开导了个明白。

“明何时出发离开？”温含薇问。

叶帘听闻此言，面色不由微变，道：“温师妹，你打算留他一？”

尹白霜轻嗤一声，道：“此时不走，难不成留下来给当软肋拿捏，小尸魔若想逃婚，魔君压着我们几个，他自是左右施展不开。

莫要将你那太玄经主的地位看得太起了，此刻在魔界里，你我她们皆是小尸魔的累赘，此刻离开，正是明智之举。”

话是这么说没错。

可叶帘自魔界以来，受百里安颇多关照，眼下关键时刻，独独扔下他一在此同那魔完婚。

怎么看都有种为了自保而良为娼、卖求平安的既视感。

家教颇好的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