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了气，慢慢平复心。

“小吴！你傻愣着嘛呢？”墓碑中的小金喊了一嗓子。他声音还是沙哑的，不过中气十足，在夜里能传老远。

小吴回过神，急忙走墓碑之中，去和同事们会和。

他的同事们正聚在两座墓碑前。

小金得意洋洋地说道：“监控没拍到他具体是给哪一座墓祭扫，但我记着他每天早上带来的两束花，一束是很普通的菊花，另一束每天都不重样。”

长寿园的保洁工作认真，却也很通达理。家属在墓碑前摆放的供品、鲜花都是等到翌清晨，他们才会动手清理。这其中也有几分原因，是他们白忙着清理祭扫群留下的垃圾、烧纸的灰烬，实在没有多余力去清理数量庞大、门类庞杂的供品了。

亏得如此，小金硬是在十三排的那么多墓碑中找到了两个可能的目标。

陈劲手中捻着一朵桃花，“这小子，买了花，还摘了长寿墓区的花啊。花那么多……”他嘀咕着，已经确信晟曜不是脑子有病。他打量面前的墓碑，“这就是他想下手的目标？”

“我觉着，应该是这个。”老徐看向相邻的那座墓碑，“这对老夫妻的墓才是他目标吧。”

小金嘴道：“那我们联系一下他们家属，让他们小心点？”

“这怎么好去联系家家属？这是我们的工作啊。”老徐摇。

“但提前查一下，也能做好准备吧？”陈劲有了不同意见。

老徐想了想，“也行。”

陈劲将两座墓碑上的信息记了下来，还记了一下墓碑的编号。

一行有了这收获，就准备回办公区，将剩下的信息查清楚。

只有小吴魂不守舍的。他看看两座墓碑，又看看墓碑前摆放着的花，视线一转，又落在了那两座墓碑的刻字上。

“小吴啊，你早点回宿舍吧。你们其他也是。我和老陈去找业务科就行。”老徐说道。

长寿园是老墓园了，位置偏僻，这么多年都没发展起来。这里不像新建的仙鹤公墓，还有专门的地铁和接驳班车直达墓园。想从市区到长寿园，只能乘坐一些商家自己搞的班车或是自驾、打车。而无论选择哪种通工具，都少不了在路上耗费两个小时时间。对于扫墓的来说，这里通不便，对于长寿园的工作员来说同样如此。除了住在这附近郊区的少数能开车或骑个小电驴上下班，其他长寿园的员工都不得不在墓园内住宿。

这一点倒是方便了这会儿的老徐和陈劲。

“是啊，接下来没什么事了。你们早点睡，明天打起神，盯着点儿那个家伙。”陈劲附和。

老徐又道：“我看我明天专门盯着他好了。停车场那边少个，也没关系。你们其他，该什么什么，多注意着点就行。”

陈劲想想，也觉得这办法不错。

他们两走在了前。因为传统墓区这边过道狭窄的缘故，几排成了一条长列，一个跟着一个地往外走。小吴落在了最后。

夜风不停歇地穿过墓园。四周毫无遮挡，这些风不是那么强烈，却又无处不在。

小吴已经有些适应周围树叶的沙沙声，可他突然从这富有节奏的沙沙声中，听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

刷……刷……

那声音像是塑料在摩擦。

小吴想起墓碑前摆放着的花束。他只认得出那几支黄色、白色的菊花，其他的花他就不认识了。那些花都被彩色塑料纸包裹着。现在这声音，应该是……塑料包装……

小吴转，看向身后。

迎面飞来了什么东西。

小吴吓得歪，面颊却还是被那东西扫到。他急忙捂住脸，又用手电到处照，好不容易发现了落在脚边的桃花。

是被风吹过来的桃花。

小吴心有余悸，却还是舒了气。

手电的光自然一转，他就要继续走，那光芒却是扫到了什么。

他身后，两排墓碑之中的过道上，那两座墓碑前，多了一个。那手捧着什么，静静站立着。

小吴吓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手腕颤抖着移动，重新照向那片墓碑，却发现那里空空，根本没有什么。

他明明很害怕，可又控制不了自己接下来的举动，手电的光被他照向了那两座墓碑。

两座墓碑前，那一束菊花还在，桃花已经被吹散，而本来摆放在那儿的花束……不见了……

“小吴。”小金喊了一声，“你这小子今天怎么回事啊？”

小吴埋狂奔，追上了小金等同事。

小金在旁边碎碎念着，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海中想的全是刚才那个影和那墓碑前少了的花。

夜风中，小吴打着颤，感受到了初春骨髓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