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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客厅里的灯光被层层叠叠的黑影阻在了阳台之外。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茂茂窝在吊床上，歪着脑袋，望着楼下。它的眼珠被黑色覆盖，不见一丝光亮。它的尾则垂在吊床之外，铺在阳台地板上。

长尾犹如盘绕着身躯的蟒蛇，将整个阳台占据。尾毛炸开，露出了皮肤上一只只黑色的眼珠。

喀嚓……喀嚓……喀嚓……

这些眼珠缓慢地裂开。像是雏鸟壳而出，黑色的眼珠下钻出了同样颜色的鸟喙。

鸟喙像有独立的生命般缓慢生长，最终长得巨大无比，大小能和巨嘴鸟的鸟喙相媲美，颜色却是乌黑发亮，那上面反着客厅灯光的亮点，给一种金属质感。鸟喙尖端呈现出弯钩状，像是海盗的钩子手，能轻易勾出的心脏。

鸟喙长成，纷纷张开，伸出了或细长、或扁圆的舌。舌形态、长短皆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它们都覆盖了蓝盈盈的倒刺，让一看便知那上面能分泌出剧毒。

猫眼中的黑色忽的如水般退去。猫毛收紧，那些张开的鸟喙被迫合拢。钩子嘴扎进了舌。只见舌尖受了刺激般剧烈扭动，蓝色的血飞溅而出，却被强行拖进了尾中。

长尾一寸寸缩短，恢复原貌。

那些蓝色的血在空气中蒸发，不留痕迹。

咔——

开门声响起的同时，门也传来了陆玫玫的声音。

“送到这里就好了。你早点回去吧。”

“不让我跟茂茂打个招呼？”周海问道。

陆玫玫笑起来，推开门，探叫道：“茂茂！”

茂茂抬了抬，仍旧躺在吊床上，一动不动。

“茂茂不理你。哈哈。快回去吧。”陆玫玫说道。

周海叹气，“好吧。下次来要跟茂茂多待一会儿。”

“不是跟我多待一会儿？”

“你现在是第二位。”

“呵呵呵……”

“晚安。”

“晚安。”

陆玫玫送走了周海。她一边进屋，一边给茂茂汇报晚上两吃了什么。洗了手后，她才径直来到阳台，抱起了茂茂。

“茂茂！生气啦？怪我们把你扔在家里？”陆玫玫揉了揉茂茂的脑袋。

茂茂安静地靠着陆玫玫的肩。

陆玫玫在沙发上坐下，开了电视，询问道：“你觉得周海怎么样？你喜不喜欢周海？”

茂茂蹭了蹭陆玫玫的肩，没有回答。

“喜欢？不喜欢？”陆玫玫歪着，蹭蹭茂茂的耳朵，“还是需要再观察、观察？”

茂茂伸出舌舔了一下陆玫玫的下。

“好吧。我们再观察、观察。”陆玫玫笑呵呵地拍板决定，拿出了手机，“给你艾艾姐姐报个信，告诉她我们要再观察一下。”

这么说着，她的手指停在了手机屏幕上。

陆玫玫的视线落在了“通话”图标上。

她想起了下午的那一通来电。

陌生的男声报出了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听到的地名……

“……我还记得你那时候好小一只，吃不到猫妈妈的，我想偷堂姐的牛喂你，被婶婶抓到，打了一顿……”陆玫玫忽然开道，“幸好那时候没偷到，不然喂你吃了，可能就吃坏肚子了。”

“那天还是我的十岁生呢。”陆玫玫轻轻抚摸着茂茂，“我小时候挺傻的。堂姐十岁生的时候，大伯和婶婶给她买了新书包、买了蛋糕，我以为我也会有呢。怎么可能呢……但我遇到了你。”

虽然她第二天去找那猫窝时，发现猫妈妈和小猫们都不见了，为此伤心了好几天。

陆玫玫亲了亲茂茂的耳朵。

茂茂转过来，鼻子顶了顶陆玫玫的脸蛋。

陆玫玫想起来，第二次遇见茂茂是在那一周之后。她在林子里见到了打闹的小猫崽。其中一只明显比它的兄弟姐妹小上一圈，却是颇为活泼地扑咬自己的兄弟姐妹。发现了她后，几只小猫急急忙忙要逃跑，还对着她炸毛呲牙，只有最小的那一只，歪着，好奇地望着她。

陆玫玫回忆到此，不禁笑起来。

她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对着茂茂直接伸手，茂茂居然也没警觉，还同她玩耍。小牙齿磨着她的手指，小舌刮着她的掌心。猫妈妈冲过来叫了一声，茂茂才松开她的手，扭看看猫妈妈，又用鼻子顶顶她的掌心后，甩着小腿跑向了猫妈妈。

“……那时候就想把你带回家了。可大伯和婶婶肯定不同意。我蹲在那儿看了好久，还想着你要是回来了，我就偷偷带你回家，把你好好藏起来。”陆玫玫躺倒在沙发上，举起了茂茂，和它对视了一会儿，又将它抱在怀里。

那天，茂茂没有回来。不过在此后的很长时间里，陆玫玫经常会遇到茂茂。她有省下学校发的午饭喂给茂茂，也有通红着眼睛找医务室的老师讨要酒、绷带，帮茂茂疗伤。

陆玫玫摸着茂茂的尾。

那里柔软的皮毛下，还留有密密麻麻的疤痕。

她治不好茂茂的伤，只能看着茂茂拖着尾走路。她为此哭了很久，可她除了哭，别无办法。

她帮不了茂茂，茂茂也只能在她哭泣时舔舔她、蹭蹭她，给她带来心灵上的安慰。

陆玫玫将茂茂的肚皮盖在脸上，用力闭上眼睛，止住要溢出的泪水，抱紧了它温暖的身躯。

幸好，这些事都过去了。

茂茂趴在陆玫玫怀中，碧绿的眼珠里弥漫开墨色。它的嘴被牙齿顶开。下牙长出了猛犸象般的獠牙，上牙则犹如剑齿虎的那两根牙齿般伸出嘴。它仰着，拉长了脖子，不让牙齿碰到陆玫玫，也看向被陆玫玫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墨黑的眼睛里似有风在凝聚。

……

晟曜花了半天时间，就又抓到了一只流猫。

他迅猛的动作吓到了这只胖橘猫。被晟曜揪住后脖颈后，橘猫就垂着四肢，一动不动，只惊恐地瞪大眼睛，直到被放进猫包，都安安静静的，一点儿反抗挣扎的举动都没有。

这已经是他一周来抓到的第九只野猫了，他也就此探查了陆玫玫家周边的四家宠物医院，并给乐老板带来了很大的震撼。

用乐老板的话来说，就是专业捕捉流猫的，都没晟曜这么效率。何况晟曜可不是一天八小时地抓流猫。

晟曜打车去了珀伽索斯宠物医院。这家名字拗的宠物医院店面不小，店招牌是个漂亮的飞马简笔画，门店内部的装修也极为豪华。医生水平如何暂不可知，但从店内的设备来看，至少乍一看，会让觉得他们非常专业，也肯定非常贵。

这家店距离陆玫玫家有些远，再加上它的昂贵程度，让晟曜将它排在了调查顺序中的后位。

陆玫玫不是特别有钱的。这一点，晟曜先前就在小区里打听过，也跟踪着陆玫玫，确认过她就职的公司。

要说不同寻常之处，就是她租、买的两套房子都出过事，她也是因此得以便宜住。

晟曜探听到这消息后，心里就沉甸甸的。

他想起了柳煜手臂里长出的瘤怪物。要不是他横一脚，那怪物当夜就杀了于广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