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拱了拱手，嬉笑道：“小僧有什么有趣古怪，殿下便有什么滑稽希奇了，难兄难弟，咱们彼此彼此，请请。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说着，他便在晦聪方丈的下首坐下。般若堂首座澄观站在他身后。

众听了韦小宝说话，都觉莫测高，心中暗暗称奇。

晦聪方丈看向韦小宝，点微笑，表示赞赏，然后又将目光瞥向几，脸上依旧带笑，道：“三位贵降临本寺，不知有何见教？”

昌齐喇嘛不怀好意地瞥了韦小宝一眼，说道：“我们三在道中偶然相遇，言谈之下，都说少林寺是中原武学泰山北斗，好生仰慕。正如大家所了解的，我们三都僻处边地，见闻鄙陋，因此一同前来宝寺瞻仰，得见高僧尊范，不胜荣幸。”

他虽是西藏喇嘛，却说得好一北京官腔，清脆明亮，吐属文雅，不过那眼神中所蕴含的高傲，却是没有半分看低自己。

闻言，晦聪再次喊了一声‘阿弥陀佛’，道：“不敢当。蒙古、西藏、云南三地，素来佛法昌盛。三位久受佛法光照，自是智慧明澈，还盼多加指点。”

昌齐喇嘛说的是武学，晦聪方丈说的却是佛法。

少林寺虽以武功闻名天下，但寺中高僧皆以勤修佛法为正途，向来以为武学只是护寺持佛法的末节。

不过千万不要以为这些个老家伙都是些不堪一击的老爷爷，少林乃是天下武学的总汇，他们可是个个身怀绝技，一个甲子以上的内力更是让他们底蕴厚。

葛尔丹哂笑一声，道：“听说少林寺历代相传，其有七十二门绝技，威震天下，少有匹敌。方丈大师可否请贵寺众位高僧一一试演，好让小等一开眼界？”

虽然中这么说，但那话语中的轻蔑之意却不言而喻。

晦聪禅师境界极，并不和葛尔丹计较，处变不惊地说道：“江湖上传闻不足凭信，敝寺僧侣勤修参禅，以求正觉，虽然也有闲来习练武功，也只是强身健体而已，区区小技，不足挂齿。”

晦聪禅师始终一副笑相，跟个弥勒佛似的，就是不愿和这些动手。

葛尔丹心微熨，怒声道：“方丈，你这也太不光明磊落了吧。你试演一下这七十二项绝技，我们只不过是瞧瞧而已，又偷学不去的，何必小气？”

少林寺名气太大，上门来领教武功之，千余年几乎每月皆有，有的固是诚心求艺，有的却是恶意寻衅，寺中僧侣总是好言推辞，毕竟少林寺乃是清修之地，若是每天打架，那些和尚也就不用参禅了。只有来者十分狂妄的时候，寺僧才迫不得已，出手反击。

像葛尔丹王子这等言语，晦聪方丈早已不知听了多少，当下微微一笑，说道：“三位若肯阐明禅理，讲论佛法，老僧自当召集僧众，恭聆教益。至于武功什么的，本寺向有寺规，决计不敢妄自向外来的施主们班门弄斧。”

葛尔丹双眉一庭，大声道：“如此说来，少林寺乃是得虚名。寺中僧侣的武功狗不如，一钱不值。”

此话一出，众僧无不变色，不少露出了怒容。

但晦聪不以为意，微笑道：“生在世，本是虚妄，本就狗不如，一钱不值，五蕴皆空，色身已是空的，名声更是身外之物，殿下说敝寺得虚名，那也说得是。”

葛尔丹没料得这老和尚竟没半分火气，不禁一怔，站起身来，哈哈大笑，指着韦小宝道：“小和尚，你也是狗不如，一钱不值之么？”

韦小宝嘿嘿一笑，暗想：“小样，说不过老子的便宜师兄了就来找我的晦气，难道小爷我看上去就那么好欺负么？”

韦小宝清了清嗓子，说道：“生一世，即便是能够轰轰烈烈，也终有消逝的时候，平淡是最后的结局，这一直是我所向往的。大王子当然是胜过小和尚了。王子高高在上，受万民敬仰，小和尚默默无闻，的确狗不如，一钱不值。大王子却是有如狗，值得一钱，这叫做胜了一筹。”

站着的众之中，登时有几笑了出来。葛尔丹大怒，忍不住便要离座动武，随即心想：“这小和尚在少林寺中辈份甚高，只怕真有些古怪，也未可知。”

于是，他只得呼呼喘气，将满腔怒火强行按捺。

韦小宝看他那进退不得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道：“殿下不必动怒，须知世上最臭的不是狗，而是言。有些说出话来，臭气冲天，好比……好比……嘿嘿，那也不用多说了。至于一钱不值，还不是最贱，最贱的乃是欠了家几千万、几百万两银子，抵赖不还，有句话说得好，向别借钱的时候，别就是你亲爹，但当别找你还钱的时候，你就是别亲爹，不知殿下有没有过借钱的经历？”

葛尔丹张愕然，一时不知如何对答。

晦聪方丈听了韦小宝一席话，不禁眼睛一亮，欣喜道：“师弟之言，禅机渊，佩服，佩服。世事因果报应，有因必有果。做了恶事，必有恶果。一钱不值，也不过无善无恶，比之欠下无数孽债，却又好得多了。”

禅宗高僧，无时无刻不在探求禅理，韦小宝这几句话，本来只是讥刺葛尔丹的寻常言语，可是听在晦聪方丈耳里，只觉其中藏机锋。澄观听方丈这么一解，登时也明白了，不由得欢喜赞叹：“晦明师叔年少有德，妙悟至理。”

一个小和尚胡言语，两个老和尚随声附和，一唱二和，倒像是有意与葛尔丹过不去。一无名之火迅速挤进匈腔，葛尔丹满脸通红，突然急纵而起，向韦小宝扑杀而来。

宾主双方相对而坐，相隔二丈有余，可是他身手矫捷，一扑即至，双手成爪，一抓面门，一抓前匈，一劲风已将韦小宝全身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