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什么谢的，本初阿瞒都是我兄弟，我这是帮他们弥合兄弟阋墙。说吧，阿瞒还有什么别的打算，来促成此事。”

司马朗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敢全盘托出，只是说：“我主知道袁公不放心吕布，也知道袁公贪小，若是不看到困难，怕是不好收手。所以我主会以战促和，设法让吕布强攻，然后击之，但绝对不会对袁公的嫡系部队下手。

这样袁公有台阶下，也好认清现实，还帮袁公敲打了吕布，不至于让吕布恃功而傲、向袁公要更多。将来大家同辅燕王，我主在袁公帐下，当然希望名位排在吕布之前。”

许攸大笑：“这有什么，本初也常常视阿瞒为贤弟，吕布在本初心中如何能与阿瞒比，只要他迷途知返，何足道哉！你们先去黎阳见袁公吧，我会设法配合阿瞒，迫吕布强攻阿瞒的官渡大营的，不过别的我就不会做了。别指望我伤害袁公嫡系的势力。”

……

司马朗被许攸放走之后，又走了三天，终于抵达黎阳，也递了帖子，准备求见袁绍。

与此同时，曹军在郭嘉的定计下，派出偏师在乌巢粮仓纵火、假装成大部队绕后的计划，也顺利得以实施。

曹纯带着几千锐骑兵，在许攸提供的请报下，找吕布防区巡逻薄弱的缺，通过了乌巢泽，然后放了一把火。

当然了，这一把火跟历史上真正的乌巢之火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完全是雷声大雨点小。

但是许攸却趁着这个机会，到军前责难陈宫，说他这边遭到了曹数万主力绕后偷袭，幸亏他拼死守卫乌巢大营，才不至于粮全部损失，责问吕布究竟是怎么打仗的，为什么曹主力都绕后了还不知道，还延误战机没有趁机攻下曹大营！

毫无疑问，许攸这一手，扮演了历史上郭图张郃的角色。只不过吕布也是挺看不起曹的，而且已经有了平北将军和并州防御使的衔，所以也不用担心吕布被急了会不会投降曹——吕布舍不得在后方得到的富贵的。

他最多是小败一场后，灰土脸有所收敛，一两年内都不好意思再开问袁绍要官。

袁绍也省得再给他表奏“镇北将军”了，袁绍派去的并州布政使和并州观察使，也能更好地履行职务，不至于被吕布彻底收服。

果不其然，吕布受了许攸的责难和催后，误判了曹军形势，以为官渡大营极为空虚，真的发动了持续一天的殊死猛攻，吕布张辽魏越成廉四大猛将亲自上阵，或督战或冲杀。至于侯成宋宪魏续郝萌四将，也是不敢怠慢。

足足两万两千多的并州兵，血战一，往已经比较残、但也没有完全丧失工事防御力的官渡营寨上硬怼。曹军依托地利，弓弩夹、投石器撒出一蓬蓬碎石雨，把成批成批的并州兵像割麦子一样击毙。

吕布打得极为心疼，舍不得嫡系的锐并州骑兵这么消耗，就让从张燕那儿收编来的黑山贼新附军作为炮灰往里填。

整整一天打下来，黑山贼新附军战死者接近三千！两千多是直接在进攻路上死的，还有足足三四百是因为想要逃跑，被吕布的督战队以逃兵罪斩杀于阵前！这样的誓死督战，还是没有打曹的营寨。

曹等到偏西，已经快下午申时初刻了，终于发起反攻，大吼“乌巢烧粮主力已经赶回大营，吕布小儿末以至！”，随后曹军的预备队养蓄锐，在吕布军体力士气即将不支的时候展开了反攻。

曹很聪明，都没喊“吕布你中计了，我在营中还有很多后备生力军”，因为他要是这么喊了，岂不是就出卖了许攸么，这种事做不得的。

曹要的，就是演出“许攸以数千守乌巢，成功拖住曹两三万大军，而曹在官渡残大营里只剩不到一万，却把吕布的两万多进攻部队拖住了一整天不得攻”的效果，好告诉袁绍和天下：许攸是才，吕布是包！

吕布根本没想到曹还留了那么多状态如此好的生力军，猝不及防之下，仅仅勉力支撑了一刻钟，就全盘崩溃了。吕布带着嫡系的并州骑兵好歹还能跑，但没有马匹的黑山军步卒就惨了，被曹掩杀到天黑，血染鸿沟汴水，又额外杀死淹死了好几千，还有数千意志不坚定的原黑山军士兵或跪地投降、或作鸟兽散丢盔弃甲假装成平民脱离部队。

吕布逃过汴水，一直逃到封丘才站稳脚跟，数了一下兵力，他南征之前的两万八千部队，只剩了不到一半，总共还有一万二。

八千嫡系老兵倒是损失不大，还有超过六千五百活着，但从张燕那儿接收过来的炮灰损失太惨重了，小两万黑山贼只有六千还跟着他，其他不是战死受伤淹死就是被俘逃跑。

许攸听闻败报后，还赶到封丘做好安慰吕布：“奉先，胜败乃兵家常事，袁公不会怪罪你的。由此也可以看出，如今的战方式，对于强攻一方有多么不利——

曹之前也派主力强攻我的乌巢大营，就被我依托坚固营寨击退了。此战失败，我也有错，我不该告诉你曹营空虚，害你觉得有机可乘强攻的。哪怕空虚也不好攻啊。”

陈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没有证据，也不敢说话。

而吕布完全是伸手不打笑脸，他还是有自尊的，许攸都帮他开脱了，还主动承认承担一部分责任，吕布也无话可说。

“那就有劳许参军在袁公面前美言几句了，我还是回去当并州防御使，整顿兵力吧！”吕布强行挤出一丝媚笑，把许攸送走后，就气得砸东西喝闷酒，准备撂挑子回并州不打了。

罢了，平北将军领并州防御使也够了，一两年内不考虑升官了。

……

五月十九，黄河北岸的黎阳。

吕布战败、累计折损了超过一万五千兵马的消息，也传到了黎阳，让袁绍军上下颇为震惊。

袁绍一开始还不信这个邪，如同一个炒小跌两天的赌徒，还想趁着价回落补仓、拉低平均建仓成本。所以他命令颜良文丑赶紧继续进攻！

不过，曹已经腾出手来，分兵抵挡，阻击了两波颜良文丑的渡汴水尝试，稍稍杀伤了一些袁军士兵。

但与此同时，曹也知袁绍的脾气，知道袁绍是那种贪小到“两个小孩子斗殴，必须由他袁绍打出最后一拳、然后对方就不许再还手”程度的老小孩。要是别打了最后一拳，袁绍能气得几个月吃不下睡不着心里憋着气。

所以，曹击退颜良文丑后，还让曹纯稍微带了几百炮灰（不是虎豹骑），假装轻敌冒进、主动北渡汴水追击颜良文丑。

这数百骑炮灰当然是全部白给了，被颜良文丑以逸待劳半渡而击歼灭。

袁绍出了这小气，总算是心舒坦，如同一个严格符合“消费者体验峰终定律”的自欺欺者，觉得坐下来谈谈也是可以接受的了。许攸也趁机在这几天里敲边鼓游说，请袁绍恩威并施收服曹。

五月二十四，司马朗终于在许攸的引见下，得到了拜见袁绍的机会。他还非常会来事地表达了“这个条件是许参军迫曹公答应的，否则一开始曹公还舍不得给那么大优惠”。

袁绍觉得自己多占便宜了，这就像一个讨价还价赢了的老小孩一样很开心，直夸许攸会办事。

而且历史上鸿沟停战协议西边是刘邦，东边是项羽。现在袁绍得了西边，他就很有心理优势，觉得自己扮演了刘邦的角色。

“孤有子远，可无忧矣。也罢，看在孟德诚心认错，咱就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