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在田与通玄观的恩怨，杨朝夕自然识趣地忽略掉了。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单看前夜，他与曲炳玉二泼骂街般的争吵，便知其中矛盾、难以调和。

龙在田捋了捋污垢黏连的胡子，淡然道：“第一，自然是好好修道，待我族道修境界术法、均超过妖修，还怕它作甚……”

杨朝夕听到此处，险些一栽在地上，胸中腹诽：这还用你说？若我有移山填海之能，还来找你作什么？

龙在田不顾他一脸气闷的表，接着道：“第二，便是将城中道门中串连起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特别是懂些降妖伏怪之法的老道，务必晓以利害、确保其届时全力出手……”

杨朝夕听完，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这老丐显然是“说不练嘴把式”，这种事、自然只是道理上可行。毕竟心各异，真到危急关，不把你踢进虎、替他垫出一条生路的，已经是高风亮节了。不是有句俗话说的好，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龙在田依然侃侃而谈：“第三，便是降妖伏怪的一些法器。荀子曰，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就是说，当道士不够厉害，若手中法器足够厉害，也可一扫颓势、以一当十……”

这时，在一旁淡定地啜饮着茶汤的方七斗，也开始坐不住了：“龙前辈，您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法器可以克制妖物，我方七斗或求、或借、或偷、或抢，也一定要搞来！”

龙在田眉微皱，似乎对方七斗打断他说话、颇为不悦。他瞪了方七斗一眼，才从桌案下抽出一只漆皮剥落的木匣，扣住机关、轻轻推开，许多奇形怪状的物件，顿时陈列在三面前。

龙在田将其中物件逐一捧出：“这是熟铜法镜，可照现妖物原形；这是白玉法印，可镇寻常妖术；这是上清含象剑，以雷击木刻制，可斩灭一般妖祟；这是天蓬尺，可敲妖胆、阻其攻势；这是敕神旗，碰到术法高强的大妖，可召神将、请天兵，合力除妖；这是连天铁障桃符，可截断妖物逃路……”

龙在田仿佛一位兜售货品的掌柜，不厌其烦地、将木匣中的法器逐个介绍了一番，林林总总，竟有五六十种！

杨朝夕、方七斗只觉眼花缭、叹为观止。管不管用暂且不论，单这份面面俱到的收藏，已令二心服服。

杨朝夕不禁站起身来，抱拳行礼道：“龙前辈学富五车、藏不露，不愧是青城山天师的得道高。只是不知，这些法器该如何使用？又须……出多少银钱、才肯让我二带走？”

龙在田双眼一瞪，露出警觉之色：“法器不卖！”

杨朝夕顿时一愣，继续腹诽道：你这老丐！既然不卖，你方才是道地说了那么多，莫不是戏弄我等？还是想要待价而沽？

方七斗谦恭道：“龙前辈，岂不闻‘尽其才、物尽其用’，这些法器常年躺在匣子里、得不到用武之地，便如天纵之才无处施展一般，岂会没有怨气？如今道门有劫，正是这些法器一试锋芒的良机，前辈便忍心让它们继续蒙尘吗？”

杨朝夕听得心中一喜，暗叹这饱读诗书之、果然出不凡！不过是件讨价还价的小事，竟也能有理有据、慷慨陈词！再看龙在田的脸色，竟露出意动之态，不禁向方七斗竖起了大拇指。

龙在田沉吟半晌、做出疼之态：“宝物赠与有缘，道理老乞儿还是懂的。只是……老乞儿蹉跎半生，尚有一桩心愿未了，须有缘之伸手襄助。若肯玉成此事，这些陈年之物，便是悉数相送，又何足惜？”

杨朝夕见老丐松，忙道：“龙前辈有何心愿，我等愿全力襄助！”

龙在田这才露出一丝苦笑：“老乞儿多年来节衣缩食、省吃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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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只想办一所‘积善堂’，好凑得屋舍百余间、多庇寒士俱欢颜。如今我乞儿帮帮众广，却不是什么可喜之事。若公门之皆能清廉如水、民如子，令得小民丰衣足食，谁他娘的愿意我乞儿帮？！”

杨朝夕、方七斗听罢，皆久久不语。原来是两眼界格局小了，竟险些误会老丐。

能有此等善心善举，比之粥济难民的乡绅、比之满仁义的儒生、比之普度众生的佛陀，也毫不逊色！两不约而同起身，拱手行礼。

杨朝夕惭道：“龙前辈所为，非为一己之私。小子愿效犬马之劳！这里有点银钱、可买些布帛吃食，让乞儿帮的兄弟姊妹少受些冻饿。”

语罢，杨朝夕将身上不多的银钱悉数取出、放在桌案上。方七斗也从袖暗囊中，掏出一袋碎银子来、按在面前：“区区不才，这是小侄瞒着娘子、攒的一点私房财。请贵帮笑纳！”

龙在田也站起来，躬身向二行了一个大礼，一袭衣烂袍挂在瘦削的身上，从中隐约可见黑黄的皮肤。

这时，堂外传来陆陆续续的说话声。刚添过茶汤的小猴子，便撂下茶壶、一溜烟窜出了正堂，中是难抑的兴奋：

“阿姊、阿姊！你回来了！俺今天碰见个大善，给了九个大钱呢！俺花了四个、买了你最吃的胡饼……”

小猴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脏兮兮的油纸包，小心打开，还是午间买来的、那两只圆圆的胡饼。直至此时，原封未动。杨朝夕看在眼里，心中酸楚，眼角微湿。

那被称为阿姊的、却是个面黄肌瘦的子，约十三四岁，右腿微跛，衫裙单薄，面孔与小猴子有七八分相似。嗔怪道：“买这些作什么？又花钱。可曾谢过大善？”

小猴子微怔，才想起阿姊平的教诲，忙回过身来，对着刚走出来的杨朝夕噗通跪倒：“谢谢大善、谢谢大善……”

那黄瘦子也走上前来，盈盈福了一礼：“家谢过大善！”

杨朝夕肃然抱拳，回了一礼。却见那黄瘦子转过身、走到小猴子面前，摊开了右手：“拿来。”

小猴子先是摇摇，接着又将两只胡饼放在她手中。黄瘦子并不领，又将左手摊开：“拿来！”

小猴子眼中顿时蹦出泪珠，却不发出哭声，默默将剩下五枚大钱摸出来、不舍地放她手中。

黄瘦子得了大钱，才一脚浅一脚、向龙在田走去，将那五枚大钱捧起：“义父，这是小猴子今的份子。”说着，又从自己怀中摸出三枚大钱，“今收成不好、只要到三枚……小猴子花掉的，俺……俺改替他补上……”

龙在田眼中现出慈和之色，伸手将黄瘦子的手掌团起：“小豆子，你留着吧！小猴子也是想叫你高兴，待银钱足够了，便能寻个郎中、治好你的腿伤。”

这叫做小豆子的黄瘦子，脸色黯然：“义父，俺这腿治不好的……不必费银钱。”

说完又伸出手，将那八枚大钱，重新塞到龙在田手中。自己则拉起小猴子，将胡饼还给他一个，姊弟俩吃着胡饼，并肩向厨下走去。

杨朝夕、方七斗便要告辞离去，奈何老丐龙在田百般挽留，两才又回到正堂，聊一些别的话题。在得知小豆子、小猴子姊弟俩的身世后，两皆唏嘘不已：

这姊弟俩本是洛阳城外一家庄户，以种田为生，生母早亡，只与爹爹相依为命。前年大旱，田里欠收，过租庸之后，竟只剩下半斗黍子。爹爹无奈，听说洛阳城中征调民夫疏浚河道，除过克扣、每有一百大钱可拿，便欣然而往。孰料去过三，家中刚有些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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