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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那天，晏淮之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台相机，用三脚架固定住，一家三拍了张全家福。

拍完后阿福对相机产生了兴趣，拎着相机开始到处拍，镜移到正在剪窗花的林尽染身上，她穿了一件带国风元素的红色小棉袄，领和袖处缀着一圈白色的绒毛，楼闻筝帮她扎了两条歪歪扭扭的小辫子，侧脸在镜下显得十分秀气。

阿福摁下快门，把她低认真剪窗花的样子拍了下来。

林尽染被快门声惊动，扭看过来，见阿福在拍她，她很配合的对镜露出笑容，还比了个傻乎乎的“耶”，这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脸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整个有种说不出的天真和娇俏。

阿福看得愣了一下。

年夜饭很丰盛，饭后楼闻筝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手持烟花，烟火带着欢笑声和尖叫不时传来，晏淮之本来在二楼书房处理公司邮件，楼下笑得欢，他放下电脑走到阳台往下看，楼闻筝一手一根仙，被两个孩子追得嗷嗷叫，阿福和林尽染左右包抄追上她，齐齐抱着她的腰使劲儿踮脚去够她手里冒着流光焰火的仙，楼闻筝把手举过顶死活不肯给，一大两小闹得不亦乐乎。

看着这一幕，晏淮之心里暖烘烘的，他掏出手机拍了个小视频，发在朋友圈。

江漾几乎是秒赞，下一刻给他发了条信息：“借我点钱。”

yan：你又被赶出来了？

江漾怒了：什么叫被赶出来，我这叫离家出走！

yan：要多少？

江漾：二十万。

晏淮之把钱转过去，江漾收完钱就不见了踪影。

楼闻筝和两个孩子闹得正欢，眼角余光瞟到大门站了个，探探脑往院子里看，她扭看去，发现是钱茜。

阿福也看见了，他小跑过去打开门：“茜茜，你怎么来了？”

钱茜手里拿了个红包，递给阿福：“我妈妈给你的压岁钱。”

阿福转身看向楼闻筝，用眼神询问能不能收。

“收下吧，没事。”楼闻筝对钱茜招手：“进来一块玩。”

“好。”

钱茜进了门，依然是目不斜视装作没看见林尽染，楼闻筝本着有来有往的原则，也给她包了一个红包。

气氛从钱茜进来就变得有些低迷，楼闻筝洗了一份水果出来招待小客，钱茜叫住她：“姐姐，我妈妈说大家都是邻居，之前的事就不计较了，让你有时间去我家玩儿。”

楼闻筝心里冷笑连连，这母俩还真是一脉相承的摆谱，眼红他们和工业局那边的联系，又拉不下面子道歉，索仗着阿福喜欢她把姿态摆高，就差把“跟你和好是给你面子”写在脸上了。

“嗯，有空就去。”楼闻筝敷衍道。

“现在去嘛，我家买了好多零食，阿福和淮之哥哥也一块去呀。”钱茜热的邀请道。

楼闻筝笑了笑：“晚点要去给长辈拜年，走不开，改天吧。”

被她拒绝，钱茜有点不开心，但也没说什么，这时晏淮之从二楼复式护栏处探出身：“阿福。”

阿福仰：“怎么了？”

“我在福满楼订了甜糕，晚点要带去沈爷爷家的，那边送过来了，你去小区门拿回来。”

“好。”阿福跳起来，小区门离他们住的地方将近一公里，他从桌上拿了车钥匙准备开小汽车过去。

林尽染起身说：“我陪你一块去。”

“好。”

阿福刚应下，钱茜也跟着站起来：“我也要去。”

阿福：“……”

他那辆儿童汽车是两座的，塞不下第三个。

他看看林尽染又看看钱茜，最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楼闻筝。

楼闻筝摊手，表示莫能助。

钱茜见阿福犹豫不决，气鼓鼓的说：“你之前不是说过副驾驶只能我坐吗，现在怎么又反悔了？”

“我没反悔。”阿福连忙解释道，他瞥了一眼林尽染，语气有点心虚：“小染，要不你别去了吧……”

林尽染沉默了一会儿，点点，楼闻筝突然拿起桌上装零食的九宫格食盒，塞给钱茜：“茜茜，不好意思啊，你先回家吧，我们家马上要出门去给长辈拜年了，你改天再过来玩儿。”

钱茜一愣，抱着食盒一脸不知所措。

阿福也懵了：“闻筝姐姐……”

“还愣着什么，去拿甜糕。”楼闻筝没好气的说：“带上小染，让小染拎甜糕，放副驾驶颠坏了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难得疾言厉色，阿福“哦”了一声，拉着林尽染一块走了。

钱茜站在原地，半晌才一脸不敢置信的抱着食盒离开。

阿福带着林尽染取了甜糕回来，眼的杵在院子里往隔壁看，楼闻筝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见他这副样子，在他脑袋上撸了一把：“怎么了？”

阿福小声说：“茜茜以后不会不理我了吧？”

楼闻筝在心里冷笑，不理最好。

“不会的，她明天一定会过来。”

“你这么肯定？”

当然肯定啦，她一家子都盯着工业局那块肥呢。

“信我的准没错。”楼闻筝催促道：“快去穿外套，要出发了。”

晏淮之开车，一行四去给沈教授拜年。

沈教授年纪大了，这几年越发力不从心，除了几个亲近的学生，过年期间谢绝其他拜访，楼闻筝进门时，家里暖气开得很足，空气中飘着饺子和凉拌菜的香气，沈教授夫正开着电视看春晚。

在沈教授家待了两个多小时，临走时沈教授拿了几个红包出来，两个孩子一一个，又塞了一个给楼闻筝。

楼闻筝一愣，笑着说：“老师，我过完年都26了。”

“那又怎样，在我眼里你就算八十了都是个小孩。”

楼闻筝一怔。

回家路上，楼闻筝话少了很多，两个孩子在后座叽叽喳喳的说话，她看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城市夜景，心有点沉重。

红绿灯时车停了下来，楼闻筝正在发呆，冷不丁手被握住，她扭，晏淮之抓着她的手低声说：“沈教授是个好，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会有福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