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抛得开啊！”

徐向阳的声音忍不住又大了起来。

他实在难以理清此刻内心涌现的复杂绪。

生气，难以理解……更有一部分，是冲着他自己来的。

因为当他听见班长大亲承认喜欢自己，想要谈恋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心中那一霎那涌现的喜悦不是作伪。

这就更让徐向阳感到无法接受。

面对男生所表达出的激烈绪，竺清月的回答却依旧冷静，毫不退让。

“喜欢就是喜欢，就是，它是欲望也是冲动，有的喜欢本来就是悖离社会准则的。”

孩的目光平静到徐向阳觉得心寒。

“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的真实心而已。无论结果如何，我不会嘲笑你。连最要好的朋友都不愿意说真话，你还能和谁流呢？”

“我……我没什么可说的。”

徐向阳眉紧锁，没多少犹豫就拒绝了。

“说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最重要的是，连他自己恐怕都拎不清所谓的“真实心”。

竺清月小声叹了气，又问道：

“你不是当着我和星洁的面承认过，对我有那种想法吗？难道都是骗的吗？”

“那时候说的话只是为了证明我有那方面的欲望，而且还很强烈，想要让星洁好好思考再做出选择……”

徐向阳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发，脆放下了无谓的自尊心，无所顾忌地说一通。

“而且，我相信你看得出来。如果我说没有对你有任何男方面的龌龊想法，那肯定是假的。但……但这和这是两码事！”

“哪里和哪里？”

“当然就是没办法顺着本能来的意思！我是又不是动物，所以你提这方面的事不是很奇怪吗？重要的是……”

他吸了一气。

“——真正重要的是，我现在已经是星洁的男朋友，你要我如何回应你！难道是希望我背叛她吗？这样做你就会高兴吗？”

清亮的双眸正沉默着注视着他，她有段时间没有做出回复。

徐向阳被竺清月盯得很不自在，尽管他觉得自己的态度很认真、说法更没有错，但还是不自禁地撇过视线。

就在这时，又有一阵风越过水面吹到岸边，这回却不像刚才那么和煦温暖，反而显得森森，有种刺骨的冷。

他抬起看了看天，原来是有飘过来的云层遮挡住了阳光。这种依山傍水的地方，一没了太阳，周围环境的气温就会迅速下降。

徐向阳注意到身畔的孩微微瑟缩了一下，双手抱住肩膀，似乎是觉得有点冷了。

他叹了气，默默将背包里的外套拿出来，披到她身上。

竺清月用手扯了扯衣领，小声说了一声“谢谢”。

两有一会儿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栏杆下方的水面发呆。

“你说过的吧，我们三个要一直在一起。”

他听见竺清月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被吹散在风中。

“你的这种想法已经变了吗？”

“我没有。”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涩得像枚石子，滚落到地上就再也找不见。

“但那句话的意思是想要继续维持当下的这种关系，我不清楚你的理解。”

竺清月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又是‘现在就很好’这种想法吗？徐向阳，你这个压根就没有半点长进啊。”

“不一样的从我向星洁告白的那一天起开始，就已经没有什么余地了。所以……”

他努力用冷静的语气回答道：

“——我不会答应你的告白。”

徐向阳没有去看孩的表。只是等待着、等待着，在一阵漫长的无言后，听见她忽又笑了起来。

孩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柔。

“如果先向你告白的是我，事就会变得不一样吗？说不定，我和你会成为恋，而你和星洁就只是‘普通好朋友’的关系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是吗？那我可真的有点难过了。”

徐向阳忍不住转过，看见了竺清月脸上绽放的粲然笑容，看不见被拒绝后的伤心或是愤怒。

然而，他的心却因此变得异常沉闷。

“没有比亲手做出让后悔的选择，更让伤心的事了，你说对不对？”

她笑得更开心了，越是这样，徐向阳就越觉得喉发紧。

“一想到居然会因为你们俩在一起而感到开心，就觉得自己真是天字第一号的傻瓜……”

竺清月将手掌轻轻贴在了胸上。

“而且，这种傻瓜般的想法，事到如今都没有消失。”

徐向阳终于还是忍不住开，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刚才的半分气势，反而更像是恳求。

“就不能，就不能像过去那样……”

“所以，你的想法还是完全没有变，‘只要维持现有的状态就很幸福’，是吗？”

“追求幸福又有什么不对？”

“但是徐向阳，我告诉你，我和你、和星洁都不一样。”

孩的声音中有着一种沉稳的魄力，哪怕是面临告白失败的窘境，都不会让看到她虚弱的一面，一点儿不像是个十来岁的姑娘。

“我不会甘心一直落后。从最开始，我就是这样的。”

竺清月将双手放在栏杆上，十根指紧紧攥着，用力到指节发白的程度；她同时侧过来望向徐向阳，眼神无比热烈、无比真诚。

“哪怕一辈子过得不幸，我也一定会将想要的东西抓在手里——”

“这才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