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的沉重。

以他如今一臂之力四五千，背负吃力，太阳撑得充血。

神道沉重。

心沉重。

岁月沉重。

神道承载着千百年的心，如何能不沉重？

泰山有神，名泰山府君，夜夜香火不断，千百年累积的苍生信徒何止万万之数，所以重若泰山。

五脏道观祖师爷神像承载了三十万德！所以神道沉重，理所应当！

他晋安咬咬牙。

还是能背负得动祖师爷的。

晋安吃力背负着祖师爷神像，满大汗的一步一步朝外走去，咚，咚，每一步都有道法宏亮在脑中轰鸣，震得他两耳嗡鸣。

咚！咚！咚！

每一步踏出都让地板石砖如蛛网碎裂，一步一个大道脚印，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背上的祖师爷神像今就是他的攻山之石，他！晋安！要背祖师爷神像，攻山！

晋安吃力走出三清殿，吃力走出五脏道观，他所有力气都用来背负背上的神道沉重神像，两耳嗡鸣，听不清外界声音，甚至无法分心看一眼道观对面的棺材铺况。

道观外是水淹的世界，一路上看到许多间惨状，但他两耳嗡鸣，外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就像是天地寂静，只剩下了他一个的孤独背石。

五脏道观外的街坊邻居们早已被林叔带出城池往山上高处跑，此时街道萧条，空无一，只有浑浊黄水上漂浮着大量门窗、家具等碎片。

当晋安吃力走出这条街，路上才开始逐渐见到不少逃难的百姓或是在大水哭喊寻找失散亲的百姓。

他满大汗吃力背着一尊神像的场景，引来沿途百姓注意力，但此时的大家都忙于逃命，只是诧异看一眼晋安后，继续忙着自救。

此时街道被大水淹没，这些逃难百姓无法看到浑浊水下况，要不然他们肯定要被街道上那一块块脚印凹坑给惊骇到。

晋安依旧在吃力背负神像出城。

往码那边步伐沉重的走去。

沿途看着一栋栋民房倒塌，流离失所，家亡，他脸上表难看，继续咬牙背祖师爷神像朝城外的邑江走去。

虽然两耳嗡鸣听不见外界声音，但他两眼能照常看到周围环境，他看到被大水冲塌的房屋里有被困，于心不忍，空出一只手去救。

看到有盗匪在这场劫难中，浑水摸鱼，欺负逃难百姓，一脚一个踏碎脊椎骨，当场镇杀了那几个盗匪。

这样做让他额汗如雨下，面色憋得通红。

嗥！

白雾世界后的黑色巨影，似察觉到了什么，传出一声冷冰冰寒意的嘶吼，震耳欲聋，甚至盖过了笼罩在府城上空乌云里的闪电声音。

轰隆隆！

白雾在急剧旋转，就像是白雾后的小世界里正在发生天崩地裂大地震，有强者碰撞，一颗硕大的面尸蛟颅，钻出白雾，凝视间。

那是由无数石俑缠绕一起的蛟，透着邪异与毛骨悚然的恶心，每片蛇鳞就是一张冷冰冰的石脸，数量成千上万，石脸没有表，只有冰冷麻木，唯独眼眶里的死眼睛能活动。

光凭一颗蛟颅，就有江边一座小山般高大，硕大颅越伸越长，它像是在寻找什么，那漆黑眸子里似乎也倒映出无数扭曲痛苦的怨魂虚影，能吸三魂七魄。就连组成面尸蛟的成千上万个石俑死眼球也在快速转动，眨动，一起在寻找。

然而在白雾后，还有数条跟眼前面尸蛟一样庞大无比的粗长黑影，在云层里呼风唤雨，怨怒嘶吼，所过之处风呼啸如飓风，黑云扩散，电闪雷鸣，雨疯狂。

此此景仿佛真有能布施风雨的蛟龙王在间翻江倒海。

但是这些面尸蛟并非本体，它们全都依附于一个更加惊天巨大的黑影身躯，那身躯比山岳还雄伟高大，腿比江河还宽阔，矗立云霄，高达百丈！

几条面尸蛟缠绕在黑色巨影腰上，如同鬼风里的八臂魔神，擒拿天地，力可拔天！

他！

或者是祂！

单单是一个模糊看不清的黑影，就震慑心，撼天动地，擂动苍穹，不可名其状。

因为所有直视者，发现自己是在与一个渊凝视，那个渊里没有光没有声，没有天没有地，不分上下乾坤，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坠落，一旦对视就是神魂颠倒，心智迷失。

“龙王！”

“天呐，是龙王！”

“这个世上真有龙王上岸了！龙王在发怒，跪求龙王息怒，求求龙王饶我们一命，不要再发大水了！”

“求龙王息怒！”

“求龙王息怒！”

府城还未逃出去的百姓，被大水围困在城池里的男老少，此刻看到了白雾后伸出来的面尸蛟，因为距离遥远再加之江上白雾缭绕，他们都误把由成千上万尸体组成的面尸蛟当作是神话中蛟龙现世，呼啦啦跪倒一大片，又是惊恐又是祈求宽恕的朝面尸蛟跪拜。

倘若让他们看清了面尸蛟真面目，让他们得知这些“蛟龙”并非本体，在江面白雾后还有道能擂动苍穹的更巨大黑影，恐怕今天要吓不少的胆。

“龙王不顾命，伤天害理，我们为什么要给这个龙王下跪，今天有龙王上岸，白龙寺也有佛祖显灵！”

也有不少是不愿跪龙王的，但马上被家里老强摁下颅，老朝江面上的龙王连连磕，吓得脸色苍白，连连说自己后辈不懂事，求龙王爷宽恕，今后愿意在家里供奉龙王爷牌位，天天烧香祷告放祭品。

城里百姓作一团，愚昧百姓把面尸蛟当作龙王爷上岸在拜，可在白雾里，却有佛、道高手，民间高手主动替他们当应劫，以一己之力替府城数万百姓，替武州府数十万百姓背负这份沉重劫数。

就在这时，邑江上有一白棺逆流而上，虽然现在是白天，无法兵借道，但白棺乘着滚滚浊，如擒龙拿蛟，镇压翻江倒海的龙王，所过之处波平息，最后如一道白色闪电一样冲进白雾世界。

嗥！

颅大如小山的面尸蛟眨动冰冷眸子，它不再凝视府城方向，风滚滚的追咬白棺而去。

白雾里，

光影扭曲。

撞天击地。

杀得天崩地裂。

江河翻滚。

泣血上空。

……

就在白棺如闪电冲进白雾后的小世界后的不久，吃力背着神像的晋安，终于登上了城楼。

看着城外洪水泛滥，水面上漂浮大量死，晋安这回没有犹豫的直接跳汹涌洪水里。

砰！

敕水符分开水，晋安两脚重重砸地，然后继续咬牙吃力往前走。

走过城门，走过完全被水淹的码，顺着码岸堤被冲塌的石堆一步步沉江底，在世看不见的浑浊江下，有一个正背负神像逆流而上。

因为身上贴了张敕水符，顶洪水并没有冲走他，继续一步一步的吃力前进。

……

距江面白雾越近，小旱魃哭声，如金刚怒目的梵音怒吼声越大，其中还夹杂其他的咆哮声，但这些的声音最后都被一个夺心神的冰冷嘶吼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