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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落在尤大舅耳中，却仿佛惊雷炸响，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颤动。

“橙，橙儿，你说什么？”尤大舅嘴唇猛烈颤抖着，终于挤出一句话来。

冯橙一脸茫然：“我没说什么啊。”

“你——”尤大舅又惊又急，伸手指着她。

尤含玉走过来：“父亲，您怎么了，是不是伤疼？”

尤大舅哪里顾得跟儿说话，眼睛直勾勾瞪着冯橙，仿佛见鬼一般。

他多年饮酒，他不务正业，他浑噩度。

但活到他这个年纪，还不至于听不懂外甥的话。

“杀灭”四个字，字字如刀落在尤大舅心，令他从发丝恐惧到脚底。

他连外甥到底知道多少都顾不得思考，满脑子想的都是戚书强的死。

不是说戚考官是畏罪自杀吗，杀灭又是什么意思？

见尤大舅不回话，尤含玉慌了：“父亲，您怎么啦？”

她这么一拉，扯到了尤大舅伤处。

尤大舅本就心慌意，吃痛之下猛把尤含玉推开：“滚！”

尤含玉彻底愣住了。

她不懂这是怎么了，先是莫名冷淡的表哥，再是莫名发脾气的父亲。

父亲让她滚，当着表哥和表妹的面。

尤含玉脸上挂不住，掩面哭着跑了。

随着关门声传来，屋内就只剩下冯橙兄妹与尤大舅。

“大哥，你去看看表姐吧。”

迎着妹妹平静的眉眼，冯豫点点。

他刚刚知道舅舅一家的算计，妹妹显然了解比他。

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就是尽量配合妹妹。

冯豫也走了出去。

这样一来，屋中就只剩下了冯橙与尤大舅。

看着神慌的尤大舅，冯橙缓缓绽出一抹微笑，声音也高了些：“舅舅不会真以为可以全身而退吧？世以为是你走通了戚考官的路子，可事实如何，舅舅心里没数么？”

尤大舅眼睛越睁越大，看着外甥仿佛见了鬼。

冯橙叹了气：“舅舅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欧阳庆拉进来。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对方你嘴不严，不靠谱么？”

尤大舅呼吸粗重，嗓子眼仿佛堵了石，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死才能保守秘密，我可真担心舅舅啊。”冯橙说罢，起身离去。

“你，你——”尤大舅死死盯着冯橙背影，想把她喊回来，可少凉薄的目光与言语令他放弃了。

屋中空，只有冯橙刚刚坐过的小杌子摆在眼前。

尤大舅陷了无边无际的恐惧中。

冯橙扬着唇回到尤老夫那里。

她对尤大舅说这番话，可不只是为了解气。

她烦透了舅舅一家明明利欲熏心算计她，如今出了事，还仗着亲戚关系毫不心虚要求帮助。

这个事要不挑明，她敢肯定舅舅一家就像吸血的蚂蟥，没完没了，永不消停。

冯橙走进屋时，尤含玉正红着眼圈立在许氏身边。

“不是让你陪着表哥、表妹看你父亲，怎么一个跑回来了。”当着冯锦西的面，孙的表现让尤老夫有些没面子。

尤含玉垂着眼睛没吭声。

哭着进来后她才想起有外在，刚刚确实冲动了。

“外祖母，天色不早了，我们打算回去了。”冯橙进来后，提出告辞。

尤老夫暗暗皱眉，终于察觉不只冯三老爷态度不对劲，外孙态度也不对劲。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外孙反应太过凉薄。

她有心问一问，可偏偏冯锦西在，那些话只能咽下去。

“那就回去吧。等你母亲好了，再一起过来。”尤老夫勉强笑笑。

冯橙淡淡道：“母亲身体弱，一时半会儿恐怕要好好养着。”

这话一出，尤老夫越发肯定了有问题。

尤含玉终于发：“表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父亲和哥哥出了这么大事，姑母都不来看看吗？”

“表姐听不懂么，我母亲受了太大刺激，躺着呢。”

“姑母受了再大刺激，也没有我祖母、母亲他们受的刺激大吧，难道就一直对娘家不管不问？”

一声冷笑响起。

少年眉眼昳丽，嘴角挂着讥笑：“我大嫂受刺激是无端受累，你家受刺激不是咎由自取么？你这么大个姑娘了，说话能不能先过过脑子？“

“你——”

眼见尤含玉要顶撞冯锦西，尤老夫不得不开制止：“含玉，对长辈不得无礼。”

她可以拿捏儿，对冯家三老爷却不得不客客气气。

尽管再不平衡，两家门第差得实在太远了。

她想儿帮衬家里，说到底靠的是冯家。

尤含玉咬着唇，满心不服气。

什么长辈，明明也就和她差不多的年纪。

冯锦西才懒得看害侄的恶毒小姑娘，伸手一拉冯橙：“橙儿，咱们走。”

走了两步才想起还有大侄子。

“豫儿，走了。”

“外祖母，我们先回去了。”冯豫向尤老夫说了一声，抬脚跟上冯锦西他们。

尤含玉气得跺脚：“祖母您看看，他们也太无礼了，分明是见咱家落了难，瞧不起咱们呢。”

尤老夫却觉得事没这么简单。

若说瞧不起，以两家的差距不至于等到现在才瞧不起。

尤家本就没几个下，此时屋中只有许氏母，尤老夫直接问许氏：“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许氏心一紧，忙道：“哪有事会瞒着您啊。”

“豫儿和橙儿态度不对劲，可他们分明不是捧高踩低的子。”

“冯尚书是礼部尚书，豫儿从小苦读，对科举舞弊……恐怕都很厌烦……”许氏心中有些不安，总忍不住把冯橙三冷硬的态度往那件事上想。

不会的，现在连戚考官都死了，冯家不可能知道真相。

许氏自我安慰着，勉强找理由应付尤老夫。

这时杯盏落地的声响传来，紧跟着是尤大舅声嘶力竭的喊声：“走开，走开！”

尤老夫与许氏对视一眼，立刻赶去尤大舅那里。

一个丫鬟无措立在屋内，地上碎瓷狼藉，药汁流淌。

“怎么回事？”尤老夫厉声问。

没等丫鬟回话，尤大舅就喊道：“她要毒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