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祯不是只会怨天尤的，他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自己，让大家也好过一些。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他记得在后世，自己当兵时，就曾听说，北方的部队，会教一种技能——如何在雪地里单靠一件军大衣睡觉。但那时候，梁祯是在南方当的兵，又想着反正一辈子也用不到这技能，故而没有究。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梁祯锤着自己的脑袋，闷闷不乐地跟上百挤在一块，以躲避严寒。

次一早，李离便敦促赵尚华带着自己的启程北上。而他，则带着大军跟在后面压阵。赵尚华一次将绪写在脸上——剑眉内拧，脸庞的全都鼓起，再往内翻，整个脸挤成一团，鼻孔中，不停地出两团白汽。

梁祯在心里嘀咕：这哪是打仗？就是来送死。夫馀正面没见到，练了两三月的招式一招没用上，就已经死了将近两千。再这样下去，夫馀都不用打了，光是靠雪，就能将他们给埋了。

此时，大军已经夫馀腹地，天地之间，尽是茫茫一片，风卷着灰色的雪尘，从西面袭来，打得众的左脸、左脖颈疼得不得了。脚下的雪，也越来越，先是到脚踝，然后是小腿与脚掌接处，最后是到小腿肚。

“呼呼呼”

“咻”

“敌袭！列阵！”

“呼呼呼”

“咻”

“敌袭。”

“呼呼呼”

“咻”

呼啸风声，夹杂着刺耳的空声，或迎面而来，或背后袭击，初时，军官们还会大惊小怪地呼唤着，呵斥着自己手下的军士，赶紧列队迎战，但慢慢的，再没有开了，任凭那一支接一支的冷箭，从四面八方来，带走一条又一条生命。而赵尚华派出去的斥候，也大多如石沉大海般，有去无回。

赵尚华抛下颜面，当着一众将校的脸，披着铠甲给李离下跪，求他给赵苞写信，让大军回撤，等冬天过了，再次举兵北进。李离粗鄙地将赵尚华的十八代祖宗全都问候了一遍，然后将赵尚华给赶了出去。

“喂！什么时候吃饭啊！”众兵卒裹挟着梁祯等几个军侯，找仓官算账，“这都一天了，吃的呢？”

“再等等，应该快到了。”马脸仓官双手抱拳，弯着双腿，长长的嘴唇一开一合，露出又黄又脏的牙齿，“再等等吧，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等什么等？这都要饿死了，还怎么打仗啊？”

“我也没办法啊，诸位爷，你们也看到了，我跟你们一样，也是一天没吃饭了啊。”

大伙闷闷不乐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运粮车没等来，但却等来了拔营启程的号角。所幸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万里无云，骄阳似火，终于没那么冷了。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住！别囔囔！”边青诚一瘸一拐地往大声叫唤的那个兵卒跑去。

“怎么回事？”梁祯离得近，固而更快赶到，他紧紧地抓住这个身体瘦弱如猴的军士的双肩，“冷静点，眼睛怎么了？”

“我看……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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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祯抬一看，目光落在前方的光灿灿的雪地上，忽然他的眼睛也是一痛：雪盲症！梁祯再次打量起猴子军士，果然他紧闭的双目下，垂着几滴眼泪。

“是不是感觉，眼睛里进了什么东西，非常疼？”

“对！对！”

“是雪盲。”梁祯对好不容易赶到的边青诚道。

“雪什么？”

“雪盲，阳光照在这雪地上，再反进眼，刺激到了眼睛。”

“那该怎么办？”

梁祯耸耸肩，雪盲症，他也只是听过，且自己又不是学医的，哪里懂怎么治？

“好像有一个法子能预防。”梁祯忽然竖起右手食指，双目放光道。

“什么法子？”

“用锅灰，涂在眼睛上。”

“锅灰？真的假的？”边青诚明显是个净的，立刻面露厌恶之色。

“小时候听长者说的。”梁祯随便找了个无法拆穿的借：我唯一能保证管用的就是防紫外线的太阳镜。但你要是能找到，那才叫见了鬼呢。

“我去跟他们说说。”边青诚一脚一脚浅地往后队走去。

左前方，忽地升起一雪尘，接着大地竟也开始微微颤抖。饥寒迫令兵卒们的反应也慢了一大截。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那雪尘离队列已不过数十步之遥。

“咻”

“咻”

“咻”

刺耳的空声接踵而至，这空声传队列后，便化作一阵阵响彻云霄的惨叫。雪被染成了红色，并升起了若有若无的白汽。厚厚的积雪，吸收了体倒地时的“咚”、“咚”声。一箭放完，那雪尘往西边一转，扬长而去，视不远处的汉军如无物——毕竟，死去的军士无法去追击他们，活着的军士则无心追赶。

傍晚时分，仓官被揍得鼻青眼肿，门牙掉了两颗，大牙碎了一只，因为他还是没办法“变”出粮食来。第二天一早，李离部也断粮了，但他还是不肯撤退，因为夫馀王城，就在眼前！

“弟兄们。再坚持多一天！你们就可以拜相封侯了！”李离骑着高大马，在给全军画大饼。虽然他说的不错，这里离夫馀王城，确实很近了。

然而，算终不如天算，风雪再次袭来！三千多汉军被困在营盘当中，寸步不能进。风雪肆虐了两天一夜，方告平息。

黑子死了，死在离火堆仅一步之隔的地方，身上没有任何伤，嘴角甚至还带着笑意。

“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凉。”左延年只看了一眼，便盖棺定论道，“大家都记住了，不要离火堆太近。”

军士们连回答的愿望都没有了。

大军继续北上，每一刻都有倒下，绛红色的战袍在雪地中，如同一团团火焰，给数以百计的亡灵，指引回家的道路。落时分，前路，却还是白茫茫的一片。赵尚华对手下军士的约束力变得越来越弱，军士们公然宰杀驴子来充饥，至于靠它驼运的行装，自然是被丢弃了。

李离孤注一掷，连续斩杀四个请求回撤的军官：“要么打进夫馀王城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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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要么就在这荒原里饿死！你们自己选吧！”

身着绛红色军服，肩披黑色甲胄的汉军，在白茫茫的天地间，就如同一个个活靶子，夫馀则披着雪白的战袍，伏在某个小丘后，或就趴在雪地中，待汉军近了，便击发弓弩，然后马鞭一扬，逃之夭夭。

掉队的越来越多，还能动的，则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一步步地往奈何桥走去。梁祯没有任何思考的欲望，边青诚则仅靠惯来履行职责，时不时喝一声，以制止兵卒们越发过界的行为。直到一天，梁祯亲手宰了一个骑士，以便能毫无顾忌地分食骑士的马匹后，边青诚才闭上了嘴，不再开了。

事的起因，不仅有饥饿。那天，夫馀照常放冷箭，汉军照常一声不响地倒下。只是这次倒下的中，有左延年。梁祯崩溃了，左延年不仅是他的得力助手，而且在梁祯心中，叔叔辈的左延年，就是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唯一的亲！但左延年就这样死了，连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只剩下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