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豹嘿嘿嘿地笑着，走到那间木屋前，举起酒杯，砰砰砰地砸了几下寡门，喊道：“我超！我超你妈！开门啊！你爸回来了！我今晚超死你们两个……呕~”

一酒嗝窜上来，江阿豹猝不及防，他倏然间感觉眼前的世界，一阵天旋地转，脚下站不住，嘴里漫上来的酒，又陡然堵住了气管，连呼吸都做不到，江阿豹惊慌扔下酒瓶，只听砰的一声，酒瓶在木屋门落下来，玻璃飞溅四散，然后慌张地转过身，踉踉跄跄，就扑到了池塘边，身子往前一翻，右手急忙握住栏杆，可是没有左手的帮忙，整个还是顺势一滚，哗啦一声，就掉进了池子里。

“妈！”屋子里的小姑娘推门出来，见到江阿豹落水，惊声大喊。

那跟着走出来，见到江阿豹在水里扑腾，犹豫了一下，却捂住小姑娘的嘴，连忙把她拉回了屋里，眼里泛着光：“别喊！别喊！他没了，我们就有新房子住了！”

房间里3瓦小灯的微光下，小姑娘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等过了大概有半分钟，屋外，才忽然响起警哨声。

“落水了！”

“有掉水里了！”

坐在警务室二楼摆弄望远镜的老周，看到江阿豹落水，管不了那么多，立马飞速从几百米外跑过来，把身上厚厚的大衣一脱，扑腾一声就跳进了水里。

可那池子里的水，实在太冷太凉，老周刚一跳进去，自己就差点冻僵住，而江阿豹身上的衣服，又实在是太厚太沉，尤其是泡了水之后，更是仿佛有几百斤重。

池塘四周，很快围满看戏的，却只有两个小孩子，拿来竹竿子，在水里一阵捅，差点把老周也代进去。轰轰闹闹间，警务室里的另一个协警，终于拍马赶到，大喊一声：“都让开！”把一个大网兜，从上面扔了下去了。大网兜罩住老周和江阿豹，然后十几个哼哧哼哧地努力半天，才终于把两从水里捞了出来。

网兜一撒开，老周吐了水，晃晃脑袋，立马晃悠悠站起来，扯着嗓子，朝着群大喊：“医生！快叫医生！”

“在！在呢！”群当中，卫生站的高医生战战兢兢走出来。

老周一把拉住他，指着地上的江阿豹大喊：“快！快！工呼吸！”

“我？”高医生满脸惊愕。

老周躁怒喝：“不然难道是老子吗？”

“不是……”高医生看看江阿豹的那张脸，满脸的抗拒。

老周却直接把他摁了下去，吼道：“当医生的！救死扶伤，治病救！抓紧的！”

“我……”高医生都快哭了，只能蹲到江阿豹身边，掰开他的嘴。然后慢慢凑近下去，刚一闻到江阿豹嘴里的气味，立马一个反胃，扭过就呕起来，“呕~”

“妈的！废物！”老周一把将高医生从边上拉开，自己蹲到江阿豹身边，用极其娴熟的手法，挖出江阿豹嘴里的堵塞物，然后对着他的嘴，就开始疯狂吹气、按压胸。

心肺复苏抢救，其实是极其消耗体力的事。

而江阿豹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还能活。

老周却像是打了血一样，七八分钟都没停下，大冬天的夜里，浑身湿透，却依然坚持。

在场的数十个十里沟村的村民，神色复杂地看着老周。

很想劝老周停手，却始终无法开。

群后面的木屋里，那对母也走了出来，神纠结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寒冷的山风，呼呼卷过大地。

突然，半天没动静的江阿豹，发出一声咳嗽，然后一只手推开老周，一个翻身，就开始努力地喘气，发出的声音，就像残的风箱似的。

“吼~吼~吼~！”

老周累得满大汗，瘫坐在了一边。

四周左右的，眼中全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老周……”年轻的协警把周警官从地上拉起来，想说点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了。早上说要弄死江阿豹的是他，现在舍命相救的又是他。

民警察啊……

“咳！咳咳！”正趴在地上大喘气的江阿豹，忽然又咳嗽起来。

但听声音，仿佛咳得有点不太正常。

年轻的协警低一看，骇然喊道：“他在吐血！”

“吼~吼！咳咳咳！”江阿豹突然紧紧拉住年轻协警的脚，抬起来，满脸青紫，大大地往外血，而且越吐越多，微弱的灯光下，那脸色仿佛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医生！救啊！”协警吓得一哆嗦，一脚把江阿豹踢开。

高医生却早就慌了神了，大喊道：“我……我不会啊！”

这时群当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胃出血了！”

马瘸子走进来，扭朝着边上那间木屋子的方向一看，“刚做完胃部手术，术后持续饮酒半年，加上天气原因，血压升高，这个吐法，估计八成应该是胃底静脉裂了。送医院抢救吧，抓紧点，说不定还能救回来。”

说完直接扭就走。

老周愣神了两秒，转问高医生道：“妈的现在回去，车都没有！有什么能应急一下的吗？”

高医生摇摇。

“妈的废物！要你有的用！”老周骂了一句，转就冲协警大喊，“快！叫车过来！”

“哦……好！”

漆黑的夜色下，年轻协警慌忙飞奔回警务室，路上还因为路滑摔倒两次，可什么也顾不得，爬起来就立马接着跑，等跑回办公室，拿起电话，两只擦伤的手都在哆嗦。

“那个，我……十里沟村！快死了！叫车！叫车！江阿豹吐血了！”

电话那，立马一阵慌张。

年轻协警终于松了气。

与此同时，池塘旁边，老周向边上的穷村民要了根烟，塞进嘴里点上，长长地吐出了一气，然后把烟竖起来，放在了江阿豹的身边。

江阿豹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那在黑夜中闪动的火苗，满嘴的血，却再也没半声咳嗽。

一阵晚风吹过，将那根香烟吹倒。

老周一伸手，把江阿豹的眼皮合上，然后站起身来，就看见那个年轻的协警，匆匆跑了回来，兴奋喊道：“车子马上就来！”

“不用了。”老周摇了摇，“今晚你辛苦一下，先写份报告，我先回去洗个澡。麻辣隔壁的，累死老子了……”

年轻的协警闻言，低看了眼江阿豹，过了两秒，才狠狠打了个哆嗦。

妈的！真的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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