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仙，您也别吓着小孩儿了。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穆瘸子本来正趴在墙上偷听，现在看见宝田一溜烟似的从圈跑出来，他眼睛滴溜溜一转，一瘸一拐走了进去，朝桑余怒未消的脸上看了一眼。

他很想找出藏在那对眼珠子背后的另一个影子，可一切只是徒劳，他只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映在桑琉璃似的眼珠子上，缩略成两个滑稽的小儿。

“胡子还没长齐的小毛孩，大神仙，您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穆瘸子冲桑嘿嘿一笑，努力将自己失望的绪掩饰起来。

“这丫片子年纪不大，心倒通透，胆子又偏生比一般都大，这样的最难压制，说不好还会反将一军。”桑说这句话时表恶狠狠的，它的面目本就狰狞，现在又凶相毕露，看得穆瘸子心惊跳，生怕它又拿自己出气。

不过，他心里却是喜忧参半的，喜的成分甚至还要多上一点。因为他现在知道穆小午并没有放弃抵抗，不仅没有，她似乎还在努力抢回自己的身体，甚至像桑说的那般，她有可能会反将一军。如果是这样，那他就放心了。这几穆瘸子一直担忧，担心穆小午的身体彻底被桑占据，担心他从此只能做了它的隶，一辈子都无法摆脱。

那这黑暗的子可就一眼望不到尽了。

“那丫怎么了？”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每天像个苍蝇似的在我脑袋里嗡嗡，罗里吧嗦的一大堆，我原来以为她只是嘴碎，没想她竟然是想将我绕晕之际趁机夺舍。如此邪狡诈之，我以前竟是被她蒙骗了。”

穆瘸子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紧接着，他就觉得有一样东西朝自己的脑袋飞了过来，在触到他脑壳的那一刻炸裂开了，黏糊糊的体顺着脑门流到眼睛里，他整个脑袋都散发着刺鼻的臭味。

“再敢笑，下次炸开的就不是臭蛋，而是你的脑袋。”

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后，桑搓搓双手，大踏步朝圈外走去，刚踏出木门，忽听客栈楼上传来苏珊惊喜的叫声，“艾米，心肝，你终于醒了。”

***

“妈咪，你为什么哭？”艾米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去擦拭苏珊眼角的泪，乎乎的指刚挨上苏珊的脸，她却哭得更大声了，一把将艾米搂进怀里，仿佛生怕她飞走一般。

“艾米。”

房门被打开了，赵子迈走了进来，他的脸色还不是太好，但经过休息，神倒是饱满了许多，眉尖微微扬起一点，英气。

“迈克，你怎么在这里？”看到赵子迈，艾米脸上顿时被喜悦填满，“下船之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和妈咪都很想念你。”

艾米从苏珊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赵子迈重新摁回到被窝。

“你病刚好，不能到处走动，好好躺着。”

“迈克，”艾米伸出一只手抓住赵子迈一根指，眼睛里似有星光闪烁，“迈克，在船上的时候你曾经说过，要是在中国过得不开心，你就会重新回到欧罗，现在回来这么久了，你过得如何？开心吗？”

赵子迈被她问得一愣，旋即笑道，“大的开心和小孩子的开心是不一样的，小孩子的开心很容易获得，比如艾米吃了一冰淇淋就可以收获快乐，可大的开心却要花时间去寻找，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答案。”

艾米“审视”了他半晌，“所以迈克，你没有找到‘快乐’，但是却看到了通往‘快乐’的路径？”

“什么？”赵子迈怔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听起来有些奥的问题。

“我就说她与众不同，她有时候说的话简直不像个六岁的孩子，连我都常常感到吃惊呢。”苏珊看着儿，眼中的骄傲简直要溢出来了。

“妈咪，迈克在这里找到快乐，他就不会再回欧罗了，那你怎么嫁给他？”

艾米紧接着说出的那句话让整个房间陷了一片沉默，直到半掩的房门被推开后，这份尴尬的静默才被打了。

“这小丫片子醒了，那咱们是不是就可以接着赶路了。”桑倚在门框上，很没眼色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迈克不能走。”艾米看着桑，尖声说道。

“为什么？”平静地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桑朝艾米转过，它的红眼睛虽然被斗笠罩住，但艾米仍然感觉周身腾起了一寒意。

“我......我和妈咪生地不熟，没有迈克帮忙，我......怎么找到娘？”艾米吞了水，将脑袋低垂下来，不敢再去看那双眼睛。

“我管你......”

“大神仙，”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赵子迈打断了，“三，你再给我三，若三后还找不到艾米生母，我们就启程返京。”

回应他的是“哐啷”的关门声，震得屋顶的灰尘都纷纷落下。

艾米看着被震出一条裂缝的门板，轻轻呼出一气，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我刚才还担心，怕这位小姐就是迈克你找到的‘快乐’，看来是我多想了。”

***

白烟渺渺，从三盏茶杯上腾起，遮蔽住杯盏后的脸。

“所以那孩子是顺水飘来，被这位姑娘捡到的？”青州县令李海紧锁着两道花白的眉毛，冲坐在旁边的赵子迈问道。

“是，五年前，地点就在紧邻青州的东昌县。”

李海吸了一气，“不知赵大可否听说过这里的一个陋习？”

“溺婴。”赵子迈凝神盯着李海，他觉得周边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流动，变得冰冷异常。

李海缓缓闭上眼睛，俄顷，又轻叹了气，“溺婴之俗可追溯至唐宋之时，朱熹之父朱松任政和县尉，曾作《戒杀子文》，言之谆谆，劝民勿溺婴。然而这个陋习却从未消失，反而一直延续到现在。”

“他们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孩子？”苏珊的眼睛上镀上了一层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