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川接过电话，没等对方开，便急迫地说道。

“你们没事吧？”

“......静江的案子，你们警方的工作已经可以收尾了，将资料移给我们处理就好，辛苦了。”

然而，对面迟疑片刻后传来的，却是一个陈楚川从未听过的声音。

陈楚川的心一下子沉重了许多。

“之前的静江负责......他们怎么样了？”

他下意识问道，虽然这属于超出职权，但陈楚川还是想要知道。

“他们保护了这座城市。”

对方回答，又补充了一句。

“很感谢你能记住他们。”

随即挂断了电话。

陈楚川愣愣地看着手机，忽然就红了眼眶，他的妻子拿着一条毯子从房间里走出来，披在陈楚川的肩膀上。

“怎么了？”

妻子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应该被忘记的事。”

陈楚川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

...

静江，医院内。

竹霜降安静地看着窗外铅灰色的云层，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似乎只是看着。

怪盗joker，并没有如约而来。

白歌，从那一天后，也再没有来过。

竹霜降通过新闻，也知道了新年夜发生的事。

她很难不把这两者联系到一起，产生一些不好的念。

但竹霜降答应过白歌，也答应过怪盗joker，自己要好好活下去。

她的左手绷带已经拆开，眼睛的绷带也在今早解开。

空的右眼里什么都没有，只以变长了的亚麻色发遮挡住。

右手的袖空空，左手的伤痕难以磨灭，连同身体上那触目惊心的灼烧痕迹，很有可能会陪伴她一生。

可竹霜降还是决定活下去。

新年的天灾，有超过三千死去，可能有很多竹霜降认识的死于这次事件，他们连选择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竹霜降认为自己不能辜负，不能辜负自己还存在于世这个事实。

如果真的有一天，自己将会死亡，那也是真正到了命运尽，必须以此来作为终结的时候。

但那不是现在。

思考之间，病房的门开了。

竹霜降顿时转过脸，期盼的表在看到对方的时候转瞬即逝，化为了困惑。

眼前，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子，容貌姣好，穿着一件有青绿竹叶纹饰的白衬衣与若色的吊带连衣裙，只不过裙子的设计与洋装不同，是诸夏传统风格的右衽领，领还有细复杂的鸟类刺绣，一根白色的腰带简单束腰，垂落下来，上面有凤凰羽毛等代表祥瑞的图案。

子黑色长发柔顺批披下，以一根缎带束在脑后，可以看到，她黑发之中还有诸多火红的色彩，就像是黑夜中静静燃烧的烈焰，一枚羽毛状的发饰藏于其间，分外显眼。

她一双亮金色的眼眸注视着竹霜降，让那位少忽然有种莫名的心悸，就像是被某种高位的存在俯瞰一般。

“你是？”

竹霜降转过身子，没有选择在陌生面前遮掩自己残缺的身体，这几天来，她已经逐渐尝试接受自己的残疾，接受现在的自己。

如果连自己都不能接受，那么又怎么能站在别的面前？

又怎么能再站在白歌的面前？

“渊遗物事务司，时梧桐。”

子简单说了一句，并不打算解释更多，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竹霜降。

“你认识白歌吗？”

“......嗯。”

竹霜降的心忽然揪紧了，她害怕对方带来的，是那个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你认识怪盗joker吗？”

“......嗯？”

竹霜降没有等来那个消息，反而是接连的问题，让她感到十分困惑。

“你知道白歌就是怪盗joker吗？”

子，时梧桐像是例行公事般又问道。

“？”

竹霜降此时，大脑真的停转了。

虽然怪盗joker给竹霜降的感觉和白歌很像，但她根本没有将两者混合到一起，仅仅因为这类似感而对怪盗joker有些许的熟悉感而已。

可是现在，这个竟然说白歌就是怪盗joker？？？

竹霜降彻底凌了。

她想起了怪盗joker对自己说的，做的，又想起了自己曾经对他倾吐的那些真心话......

竹霜降脸刷得一下变红了，羞愧感占据了她的内心。

“放心，白歌没死，他因为一些事而离开静江，暂时不会回来。”

时梧桐简单地说道，让竹霜降终于放下心来。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竹霜降在内心如此想到。

如果自己有尾的话，现在一定会摇晃个不停，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吧。

得知这件事，比起竹霜降听到自己的伤有希望被治好更加让她感到喜悦。

“另外，根据他之前提过来的报告，嗯，经过我们渊遗物事务司的考察，决定给你，竹霜降，服用升格之虹，将你吸纳为我们的一员，因为你可能不知道，所以我简单说一下，当你服用升格之虹后，就会成为升格者，身体重塑，你现在的伤，不论是眼睛还是右手，还是身体，都能完全治愈。”

时梧桐难得说了一长段话，清冷的声音却令竹霜降再度震惊。

她想到了怪盗joker曾经给她的“预告函”。

原来他说的偷走自己的“不可能”指的是这个意思。

“......骗子。”

竹霜降低声呢喃道。

“为什么不，不自己亲自过来啊......”

她怅然若失，如同窗外的云。

“我今天来，就是来确认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愿意成为升格者或者加渊遗物事务司，那么我们也不会强迫你，毕竟这一行还挺危险的，而且大部分员的名字与存在记录都会被抹去，这意味着你即使死了，你的家或者朋友也不会知晓你是为何而死。”

时梧桐嘴角略有动容，但还是以淡漠的语调说道。

“......如果加了渊遗物事务司，就能够帮助到更多的吗？”

竹霜降思考片刻，询问道。

“当然，我们正是为此而存在的。”

时梧桐微微颔首。

“我能够，我还能够再见到白歌吗？”

竹霜降又问道。

“这一点我不保证，但只要好好活下去，就总能有再见的一天。”

时梧桐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停顿片刻，才继续说道。

“所以，按照渊遗物事务司的规定，我要问你，你愿意一辈子隐姓埋名，只为了守护这个世界吗？”

听到对方的询问，竹霜降沉默许久，随即，郑重地点了点。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