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偷偷跑掉。”崔屹笑了笑，提起大背包又扔得更远了些。

风原地转了几圈，像是很为难一样，吐着舌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相信他。

“来吃吧，最后一次喂你吃，再不吃就吃不上了。”

他又晃了晃腿。

风小心翼翼地迈开腿，走几步，停一下，回看看行李包还在不在，磨蹭了半天才来到他身边，低嗅了嗅腿，一就撕下了一半的，嚼了几咽下去。

崔屹捏着腿转了个方向，风又一将剩下的也吃掉了。

他从裤兜里摸索几下，掏出一张纸巾，把骨包起来，又拗下另一个腿。

“慢点吃，还有得是。”

两只腿喂完了，他又撕下一条条的胸，捧在手心喂给它。风的舌一卷，把胸卷进嘴里，在他手心里留下片刻的温热。

很快，烧上能撕下来的全都喂给了风，剩下带着细骨的部位崔屹不敢喂，怕骨卡在它喉咙里。

他用纸巾把手擦净，像好哥们儿一样揽住风的脖子，对它说道：

“风，我要走了。新来的驯导员李永平那不错，你可要好好配合他，不能像我刚来时那样耍子，要积极表现，多出任务，争取立功授奖。你这个小混蛋，这是当时你给我留下的记号，这一辈子都消不掉了。”

他挽起左手的袖子，露出左小臂上一道圆形的伤疤，赫然是一个牙印，难以想象这一下咬得有多狠，肯定是血流如注。

“训练中我打过你，骂过你，你也咬过我，咱们之间算是扯平了，不过你要是敢欺负新来的驯导员，不听他的命令，我可不饶你！听明白了吗？”

风委屈地呜咽一声，低舔了舔他的伤疤。

“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就行。出任务时你要保护好李永平，也要保护好自己，健健康康地退役……等你退役了，我跟组织上打申请，争取能领养你，听说立过功的警犬更容易被个收养……”

崔屹不像是个拖泥带水的，但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一样，从生活起居到训练出任务，事无巨细地全都叮嘱了一遍，生怕自己走后风捅篓子。说到后来，一直色如常的他终于哽咽了，经过漫漫一夜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心再次变得凌。

风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不安躁动起来，扭凝视着他的大背包，又想把他往基地里拖，但是却被他强壮的胳膊紧紧搂住了，不能动弹，又不敢反抗。

这时，又有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从基地里走来，没有靠近，一直远远地看着，大概这就是新来的驯导员李永平。

崔屹狠狠地抹了把眼角，向李永平打了个手势。

李永平慢慢走过来，走得也很慢，他走出基地，伸手拦住辆出租车。

“风，我要走了，再晚就要误火车了。你跟着李永平回去，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明白了吗？”崔屹从包里取出风一直用的项圈，给它套在脖子上，又系上了牵引绳，示意让李永平过来牵住绳子。

手提行李包的带子被扯断了，李永平捡起来夹在腋下，给崔屹带过来。

崔屹郑重地把牵引绳到李永平的手里，“以后风就给你了。”

“我会好好照顾它的！”李永平用力地点，把行李包给他。

崔屹瞪着眼圈儿，咬牙说道：“我相信你，走了，再见！”

“保重！一路顺风！”李永平说道。

崔屹弯腰，最后一次拍了拍风的顶，毅然决然地转身，抬腿跨越了电动栅栏门的滑动轨道。

迈出这一步，他就不再是警犬训练基地的一员。

当他的脚步重重地踏在轨道外侧的刹那，牵着风的李永平，以及一直如同木雕泥塑般的值勤武警，同时向着他的背影立正敬礼！

崔屹没有回，从张子安他们的角度却能看到他早已泪洒前襟。

他将大背包和手提包全装进出租车的后备箱，然后伸手拉开了车门坐进车里。

风突然狂吠起来，拖着牵引绳猛地冲了出去。

李永平似乎是毫无防备般没有攥紧绳子，也没有去追赶的意思。

风一下子蹿到出租车旁边，立而起，两只前爪扒住了车窗，怔怔地盯着崔屹。除了逢年过节回老家以外，他们离开基地时从来是形影不离，它像是在问，为什么不带着我走？

崔屹的泪水决堤而出，他打开车门与风紧紧拥抱在一起。

“风！风！”

他一遍一遍地念叨着它的名字，已经说不出任何其他的言语。

飞玛斯和张子安等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良久之后，出租车司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想催又不敢催。

“艹！”

老杨把烟扔在地上，踩熄，大踏步走过去，拍拍崔屹的肩膀，“该走了。”

“杨师傅……”崔屹睁着朦胧的泪眼，抬认出了他。

老杨掏出一张皱的手帕递给他，“把眼泪擦净。”

崔屹红着脸接过手帕，胡地在脸上抹了抹，又把手帕递还，“谢谢你，杨师傅，让你看笑话了……”

老杨把手帕揣回兜里，满不在乎地说道：“这笑话，我看得多了。”

“上车吧。”老杨催促道，“不要耽误了火车，火车不等。”

“坐！”崔屹按住风，对它下达了最后一道令。

风乖乖地蹲坐在地上。

崔屹重新回车里，关好车门，对司机师傅说：“火车站，谢谢。”

排气管出淡淡的尾气，司机点火发动了出租车，一踩油门，渐渐加速。

风愣了一下，随即撒腿狂奔，向着出租车追逐而去。

崔屹从后车窗探出，挥手大喊道：“风！回去吧！等你也退伍后，我会来接你的！”

风没有停下，一直在追，拼了命的追赶，距离出租车却越来越远。

出租车越开越快，而体力迅速消耗的它却越跑越慢……

当出租车消失在视野尽时，它终于停下来了，蹲坐在地上，怅然若失地望着远方。

不知什么时候，老杨已经走到它身边，俯身捡起了牵引绳，轻轻拉了拉它，“走吧，风，我们回去吧。”

风抬望了望老杨，呜咽一声，被他牵着往基地方向走，一步三回，像是在期盼主回心转意，突然折返。

“别看了，你再看他不会回来。”老杨手上加了把力气，“就算那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回来，我也要把他再踹回车里。”

风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悲伤地垂下了。

“他之前说的你都听到了，好好表现，争取立功，等你退伍后，你们仍然有机会在一起。”老杨谆谆说道，“但你要是敢耍子，不正，你就再也见不着他了……放心吧，没几年，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我刚见到他时，他还是个毛小伙子哩，而你还是个小狗崽！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他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牵着风回到基地门，当着木雕泥塑般的值勤武警，将牵引绳塞回李永平手里，严厉地训斥道：“你想啥呢？接是这么个法吗？是不是想像我一样去炊事班？”

李永平低下了。

“胡闹！”老杨骂道，“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