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道长6oo余里，第五伦竟走了足足二十天，在风雪中差点冻成狗不说，还险些错过了去更始将军营地报到的时间。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在离开了谷地进关中平原那一刻，第五伦只回抚膺长慨。

“果然是天险啊，我只带着二三保镖随从都如此艰难，更何况几千数万的大军？但这样也好，后天下有变，我若能以关中为基，定不能四面出击，遣一中之将，带千余将子午谷一堵，便是万夫难开！”

一旦过了子午谷，关中便豁然开朗，再无天险可守。

第五伦快马加鞭北行，进了京畿所在的光尉郡。

西眺能望见汉宣帝杜陵松柏依依，东向则是灞水旁一片叫“白鹿原”的乡闾。

次在灞桥右拐，离开光尉郡，抵达翊尉郡。远远望着骊山的憧憧巨影而行，等到与之平行时，便进一片繁华的城市街闾中，这便是新丰。

说起这个城市的由来，却是汉初之际，刘邦做了皇帝后，他那个差点被项羽烹了做羹的父亲刘太公被尊为太上皇。

刘太公自来了关中后，就跟进大城市陪子生活的父母一样，闷闷不乐。食物不同，语音大异，还没有老乡亲唠嗑，太难待了，故常思东归。

为了照顾老爹绪，刘邦便在鸿门附近改筑城寺街里，让其格局与故乡丰邑一模一样，再迁徙丰邑民众，让他们加京城户，故名新丰。

因迁徙的多是梁、楚之间的丰沛游侠儿，风气延续至今。新丰与威严的帝都相比，更像一位鲜衣怒马的中年。市上屠贩少年，酤酒卖饼? 斗蹴踘? 好不热闹。

唯一的变化是，新丰已将太上皇庙拆除? 旧址变成了“更始将军幕府”? 亦是王莽筹备的第二次对匈战争指挥部，来自各郡的“猪突豨勇”们便在东面的鸿门扎营训练。

第五伦凭借符节? 在更始将军府孰中找到一位门下掾，道明来意。

“原来是以身代替师长? 请缨参军的孝义第五郎。”

这门下掾有点矮小? 七尺都不到，年纪比第五伦稍大，容貌白皙，抬审视第五伦后笑道：“京师都知道天子允你护送师柩归葬蜀中? 来何也？”

第五伦只道：“子曰? 君命召，不俟驾行矣，我已是来晚了。”

门下掾却不以为然，拱手自我介绍道：“冯衍，字敬通? 水章县也，称呼我字即可……其实吾亦好赋? 只可惜未能向扬子请教。”

水章县就是杜陵，第五伦昨才经过那儿? 却是猜到此家世：“莫非是万石冯氏？”

他做过户曹掾，目光除了落在底层外? 也审视高门阀阅? 连邻郡都用心打听过。故第五伦知晓? 在光尉郡杜陵，有三家累世万石的门户，冯氏便在其中。

冯氏的祖先，可以追溯到宣、元时的左将军冯奉世，也是一位在西域与羌地立功封侯的狠。他的儿子辈冯野王等五皆为汉朝二千石，故有万石之谓。儿冯婕妤嫁给汉元帝，是为汉平帝的祖母。

不过新朝代汉后，这个家族就衰微了。

冯衍摆摆手：“先祖光耀已成往事，如今哪还有什么万石，吾不过是区区门下掾，栖迟于小官罢了。”

第五伦虚伪地说道：“不然，此值国家用之际，焉知敬通不能复先祖之荣？”

冯衍笑道：“吾志不在于此，只望务道德之实，而不求当世之名，故而阔略杪小之礼，佚间之事。追求正身直行，恬然肆志，如此而已！”

第五伦此行，是想拜见更始将军廉丹，将自己在猪突豨勇里的职位确定下来，冯衍却道：“伯鱼来得实在不巧。”

冯衍目光投向市中：“或者说，正巧！”

二说话间，新丰市上响起一阵阵喧闹，不分男老幼，皆出惊呼，第五伦回一看，却见满街的像是见到了什么怪物，在拼命逃奔。

酤酒卖饼的顾不上收钱，直往后退；狗子连狺狺狂吠都不敢，夹着尾就跑；斗蹴踘的也抱起公和踘开溜，边撤边喊道：“虎，虎，虎！”

有句成语叫三成虎，但按常理，街市上根本不会出现老虎，总不会是从上林苑跑出来的吧？

唯独屠贩少年们还算镇定，拎着尖刀双目圆瞪，只凭借多壮胆，聚集在路上，想客串下打虎英雄。

但他们却被士卒粗地推攮开来，群分开后，第五伦先看到的，竟是一位……

“巨！？”

……

那“巨”乘四辆黑马所拉大车抵达新丰城门，然后步行而。他行在道路中央，比市高出将近半身子，什么叫鹤立群，这就是啊！

第五伦目测此起码身长一丈，是真正的伟丈夫，只暗道：“比姚明还高不少吧？”

不止是高，还壮，身大十围，犹如蛮牛，身上披着豹皮大裘，腰上挂着的不是刀剑，竟是两根手臂长拇指粗的细铁棍，不知是何兵器。

最夸张的是，这巨手里还牵着两根狗链子，链子尽拴着的，居然是两吊眼白额的大虫！

两虎进了集市街闾，也不怕，瞧见一个混中与父母失散的孩子茫然坐在街心大哭，稍大那凶相毕露，张着血盆大想去扑食！

第五伦大惊，但相救却来不及，只见那老虎才迈出一步，却被巨一链子拉了回来，屠夫少年乘机冲上去将娃儿抱走。

巨气力太大了，老虎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个滚，恶狠狠地回朝主低声咆哮，百兽之王焉能被如此作贱？

但巨只冷冰冰地看着它，兽四目对视片刻，最后居然是老虎怂了，不甘心地吼了两声，俯下身子认栽，便继续在前走着。

毕竟这巨若来个滑铲，是真能将老虎开膛肚的。

等巨来到更始将军府门前后，双虎一左一右蹲着，任由他伸手揉着脑袋，在他手下，猛虎竟乖巧得像小猫。

和6续回来看热闹的市一样，这一幕，第五伦亦是活久见，只咂舌暗道：“这是……大驯兽师？”

若是再戴上牛角盔，还真有牛猎的模样了。

还是门下掾冯衍在旁告诉他：“此名叫巨毋霸。”

“巨无霸？”第五伦恍然大悟，他当然听过这词，只不知来源。

冯衍道：“巨毋霸乃是青州蓬莱也，月余前，他听说陛下要征伐匈，于是便前去拜见夙夜（胶东）连率，表示愿意参军，奋击胡虏……”

“此睡觉要用大鼓为枕，吃饭必须用铁箸，就是其腰上挂着的那对。夙夜连率以为，此乃瑞之符，遣与虎贲百送来京师，正好今抵达。”

这不是我的剧本么？第五伦哭笑不得，看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不止他一啊。

虽然作为类似，但朝廷显然对这巨毋霸更加重视，更始将军府门扉大开，廉丹亲自出门相迎，还宣读了皇帝王莽的诏书。

大概意思就是，将巨毋霸留在新丰参军，并更其姓曰巨母氏，因为这巨的横空出世，是已经过世的文母太后王政君显灵，给大外甥王莽送来的霸王符……第五伦也不明白这是什么逻辑。

廉丹最后宣布：“天生巨，能驾驭虎豹，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乃是皇天所以辅新室也，当制作大甲高车，孟贲之衣，使巨母霸为校尉，以击恭，镇安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