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杀胡！”

有个少年实在忍不住，抽刀呼唤男子们调，数百就靠着农具将这队匈撵回到延渠，依靠浅浅的沟壑阻挡他们前进，为过河的百姓赢得时间，但更多胡也正朝这边赶来。

渡河的更着急了，有运气好的中之家将所有盘缠塞给船夫，登船渡河而去，还有许多不顾一切，跳下水去扶着船帮，船夫扬楫就打，但没用，越老越多去拽着船沿想逃走，行至河心，承载太多重量的船撑不住，竟直接倾覆，满船挣扎着漂向下游，不知死活。

这下船更少了，会游泳的在河边试探着下水，冬的河水冰凉刺骨，他们只能咬着牙努力刨向对岸。亦有男子将身上绑了吹得鼓鼓的羊皮囊，举着孩子想漂过去，却只能丢下父母妻，回之际，满眼涕泪，号泣而行。

这一幕幕惨相，都看在对岸特县眼中，大多数无不悲悯，唯独县宰无动于衷，反而满脸惊恐，拽着一身戎装的第五伦，力劝道：“伯鱼司马，你只是奉命守备特武县，上河城就算沦陷了，也不管司马的事，如今县南卢芳残部尚在，司马还是优先守土安民，勿要管对岸啊！“”这与邻家失火而不救有何区别？“第五伦皱眉看着县宰，将他踹开。

他和马援他们提过，这天下病了。

远在天边的罪恶，第五伦鞭长莫及，想管都管不了。

但近在咫尺的杀戮，自己能力不足也就罢了，但如今他手握千余兵卒，坐视胡虏肆虐西岸，数千民众在河边绝望哭嚎。这在新朝官场上或许是常事，却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也不想被马援等辈轻贱。

若如此，和平素讥讽的，那些怯如牝的将军，那些御敌无胆、却虐民有方的王师，又有多大区别？

“特武县就给伯虎了。”

第五伦回过，如此对军候宣彪说道，但宣彪一个文吏能顶什么事？他正托付后背的，实则是宣彪旁边的马援，这位第五伦新招的“宾客”。

马文渊了然，抱拳朝第五伦点了点，前看到烽火后，他的马已拉到县城附近，与第五伦留在这的六百羡卒，连同张氏等豪强的家兵一起盯着南方，就等卢芳来攻。

“谨遵司马之命，定不有失！”这是马援的承诺，过去他们三割去县中毒瘤，替天行道，而今，得像第五伦给第五营取的名“护民之兵”一样，要做一面保卫民众的坚盾了。

而万脩则与六个队的正卒一同，站在东岸的渡处，他们被第五伦点了名，要随他去西岸！

众面色不一，如万脩者，目睹匈行义愤填膺；如第七彪者，对杀戮与死亡习以为常漠不关心。

更有不少面色惨白，第五营成军以来，只杀过仓皇逃窜的友军，和卢芳部众稍稍战过。可对面却是成群结队的匈，是覆灭了吞胡将军的胡虏啊，众不由内惧。

更有暗暗嘀咕道：“若是要救本县，我心甘愿，但彼辈又不是特武，何必去救呢？”

他们渐渐接受了第五伦平吃饭前宣扬的“百姓衣我食我，吾等必护得百姓周全”，但却将这理解成特武县。

对岸的外县，猪突豨勇平素没受过他们一点恩惠，他们的死活，关自己什么事？

第五营九成九的，觉悟就是这么低，纵然面带悲悯，心怀不忍，可真要过去力战时，仍面露迟疑。

和这群讲大道理是不行的，第五伦只能怎么浅显怎么来：“诸君！”

“远亲不如近邻，一衣带水，譬如唇齿，唇没了，齿亦寒啊！”

“诸位想想，今邻居遇到豺狼来袭，高呼救命，吾等若是坐视不理，那后狼群来吾等家中，难道就能指望有旁帮忙么？”

“所以，吾等要护的，不止是特武县。”

“要护的是整个新秦中。”

迟早有一天，要护的，是天下！

“随我过去，告诉胡虏，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只有锋刃利箭！”

“吾等愿随司马击虏！”

声音层次不齐，全然没有雄壮之感，第五伦不管了，就算是烂兵，也得拖过去。

让他们在冰冷的水中洗涤，在飞矢如雨的战争中锤炼，在血与火中淘汰成长，让他们一点点兑变。

“我自己，又何尝不需要锻炼呢？”

第五伦拍了一下自己被冷水所激，有些颤抖的手，藏到胸前握成拳，这场仗，他也没底。

张纯家提供的十二条舟楫从上游划了过来，第五伦率先登了上去，回过，自家的士卒们纵然怕，纵然没坐过船，仍咬着牙，按照平素的队列，跟着军候第七彪，当百臧怒踩了上来。

船只摇晃，他们只能蹲下，一个贴着一个，矛戟紧紧握在双手中，呼吸沉重。

五十已满，随着船夫木楫敲打船帮，犹如鼓点，再拍击河水，划动起来。就这样带着西岸的希望，承着东岸的敬佩，驶向对岸。

遏飞舟，第五伦伸出了那只有点抖的手，成掌指向前往，嘶哑着嗓子喊道：

“过河！”

仿若回声，身后船上哆嗦颤抖的士卒，岸上目送第五伦远去的士卒、百姓，声助威，音量压过了水流声。

“过河！”

……

ps：修内容晚了点。

（订加更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