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挺想你。”
两
又这么对坐了一会儿。李云心便在藤椅上坐直了,又出。
刘老道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陪他坐了一会儿见还没有说话的意思,就轻轻地起身取了桌上那茶壶、推门出去了。
过一会屋外隐约传来些说话的声音、杯盏碰撞的声音、抱柴火的声音。随后慢慢的。屋子里飘起糊墙的
纸的焦味儿。
一刻钟之后,刘老道又推门进来。手里一个木托盘,盘中一壶茶、一叠晾
了的红薯
。他将木盘轻轻放在李云心身边的桌上,重在他对面坐下,道:“没什么好东西,心哥儿先填个肚子吧。”
李云心低低地嗯了一声。随后长出一
气。
“说正事吧老刘。我先问你,既然知道我未死,你又到了虚境——那么要不要同我一起做大事。”
李云心这突如其来的振奋令刘老道略微诧异。但还注意到对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往门外飘了飘、又在红薯
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然而他没有再去多想些什么——因为对方说的话,是需要他慎重思考的。
可也只是慎重思考了一息的功夫而已。
便说:“要。”
李云心认真地看着他:“我如今。已不是
身了。我如今乃是……龙子螭吻之身。换句话说,我乃妖魔。”
刘老道轻出一
气:“这岂不更妙。做
有什么趣。”
“而且你还要知道。眼下那
庭湖中有一三千年大妖。渭城里有一真境道士。那大妖不是朋友,那道士则完全就是敌
。且是我设计杀了那九公子。又杀了凌空子——我举目四顾,皆是强敌。”
刘老道笑了笑:“心哥儿,我已不是混元子。现下,我本名刘公赞。”
李云心沉默一会儿,又道:“那么此前,我是连你也当做棋子的。而如今问你要不要同我做大事,便是要将你从暗棋变为明棋。你会重回渭城,面对很多
和事。渭城里的真境道士会有所行动,也许很快,还会有帮手来。你就会成为我明面上招牌……吸引很多
的目光,承受很大的风险。”
“你知道,我喜欢谋划。但谋划未必每次都成功。一旦我错了……你可能会死。是真的死,求为鬼修而不可得。”
刘老道一笑:“那重回了渭城,会够风光、够气派吗?”
李云心沉默片刻,哈哈大笑:“你会作为我龙教的掌教回渭城。而我已经在渭城做了许多布置谋划——你回去,会有锣鼓喧天、童子开道、信众跪拜——够威风,也够气派!”
刘公赞一摊手:“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大丈夫生而在世。所求的不就是威风气派!”
“好。那么,你且听我与你说分说如今这渭水渭城的
势。”李云心
吸一
气,开始以平静的语调同刘老道说这些天。在修行界惊天动地、却并不为凡
们所知晓的事
。
于是就说了足足一个时辰。
待他说过了,这刘老道才眨了眨眼。感慨:“这样子的——这样子的世界呀……”
“只是那鬼帝……”他又微微皱眉,“那离国皇帝诚然有许许多多的百姓,然而另一些
或事,譬如说……唉,譬如说,心哥儿所说的那龙子睚眦。”
“离国数亿百姓都知晓离帝,那数亿百姓也都知晓睚眦吧。依照老道我看,知道睚眦的百姓还要再多些。毕竟这天下虽大。可心哥儿你说那极西的吐路浑国、极南的崩国——单是骑着马、走到离国的都城就要十来年。这样遥远的距离,也许那里的
还不晓得这位死掉的离帝何时即的位,还以为是上一代离皇在打理那离国呢。”
“可无论是吐路浑国还是崩国,那里的
却是都晓得龙、龙子、睚眦的吧?这般说……那睚眦的信徒明明比离帝还要多,怎么偏偏没有离帝那般强横呢?”
“或者再说……在这江湖上,也有些有名望的
物——知晓他们的
不比知晓皇帝的
少。可那些
,又怎么就没那样强横呢?”
“这是个好问题呀,老刘。”李云心轻出一
气,“也没
同我说这些事。但我如今成了
之体,是螭吻。也是很有些
晓得这螭吻的。只怕晓得螭吻的
……亦是比晓得那离皇的
还要多,怎的偏生我没他那样强横呢?”
“我自己体验、思量了很久,隐约明白一些规则了。譬如说老刘你。平
里衣食无忧,在家中供奉一尊。你无事便去拜拜他,求个家宅平安。你这是信他敬他,是每
里都给他信仰之力。”
“可他从未在你面前显圣呀。你虽说信着有他在,然而便如同这天下间的百姓们一样——哪里有什么
笃信的。他们眼见的都是看得见、摸的着的东西。他们知道城里的大官儿是
、知道皇帝——虽然那皇帝高不可攀,然而也知道他是
呀?”
“是同自己一样的、实实在在的
。每一
,生活在皇帝的地盘、遵守着皇帝的法令、被皇帝派遣来的官员管束着、还要为皇帝缴纳税负。”
“都是些实实在在的、千丝万缕的东西。
们知道是真的,知道那皇帝在的——是笃信那皇帝在的。倘若有
跳出来说,噫。那皇帝也许不存在呢。那皇帝的法令也许不起效呢?”
“——
会笑他是疯子。”
“可是那些灵……你家里供奉的灵。倘若有
说,噫。也许你拜的这压根儿不在呢,也许都没听到你说话。不会显灵呢。”
“寻常
多是什么反应?”
“——‘我也晓得未必真会显灵,只是求个心安罢了’——对不对?你做庙祝这么多年,此类话想必听得多了。”
“于是要我来说,信仰这回事,也是分两种——强信仰,和弱信仰。”
“你平
拜家里那尊,这便是弱信仰——你觉得他应该在,但并不是很确定,也并不确信一定会在你家显圣。”
“那天下的
知道睚眦在,在孩子哭的时候吓唬他——再哭,睚眦来把你捉走了。说是这么说,谁会真的信睚眦会从天下来、把孩子捉走?这还是弱信仰。”
“知道我螭吻的那些
,知道渭水龙王的那些
,唔,知道这里有庙的。然而——他们平
里会提起么?只在天旱了、热了的时候才会感慨说哎呀,龙王爷怎么不下场雨呢。”
“说了便罢了——继续担水浇菜园。这也还是弱信仰。”
“而皇帝……你今
作
犯科被抓去打板子了——违反了天子的法令。那是实实在在地知道自己触怒了违规了、板子挨在身上了!”
“这种信仰,就比信你家的、信睚眦、信我这螭吻的信仰,强烈很多很多倍了。这个……我叫它强信仰。”
“而后你再想。那么多的
,都如此强烈地笃信着离国皇帝的存在。”
“那么多的
,都笃信离国乃是这世界上最大、最强的帝国。”
“既然离皇能够治理这样的一个庞大帝国——那个离皇也好威风好气派!”
“然后……离皇死掉了。”
“你去告诉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说离皇死掉了。这个百姓会说啊呀?离皇竟然死了呀?!”
“——那样强大的帝王,竟然死掉了呀。他还会想更多的事
。倘若他又是帝国的百姓,那么,惊慌、诧异、担忧——皇帝死了这天下会不会
?一
起来最倒霉的就是百姓——皇帝如果没有死该多好呀!”
“甚至会有
真心实意地、自发内心地为离皇哀悼、哭泣。这种信仰……又已经远超强信仰了——这是一种
发
的超强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