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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呜——”

一周后的某天上午，厂区噪声大作，警报长鸣，工厂里所有丧尸都骚动起来。

一旦这个声音响起，就意味着：类要来了。

我随着领导一路小跑，跑出工厂外，只见一架阿帕奇正在着陆，螺旋桨卷起的气对我们没有丝毫影响，但我知道，每只丧尸都在从内心处，恐惧着这架机器上的生物。

领导隔着老远就哈着腰，向飞行器上看不见的类首长打着招呼，跑到直升机门前去迎接他们。直升机门开了，里面伸出一条腿，一脚把领导踹翻在地。随后，跳下来五名荷枪实弹的类士兵，每个都罩在全身的防化服内，看不清脸长什么样。

类对丧尸有着天然的吸引力，这是丧尸仅存的那一点点求生理智无法克制的，所以当类被派到丧尸区时，都得穿上这种防化服。这种服装能隔绝的气味。

“你们领导在哪里？”一个类问。

“哇啦！唔啦！”（你刚才踹翻的那个就是！）我们几个丧尸一起说。

一个士兵对其他说：“他们说，地上那个就是。”

看来这个是翻译。能翻译丧尸语的很少见，类也一般不和丧尸流。如果一个地方出现了类翻译，那就说明这里出现了非常严重的事故。

我们的领导从地上爬起来，跑到类跟前说：“吼！吼吼！吼吼吼！”（不用担心，我很好！）

“事故负责呢？找到没？”类问。

领导招了招手，我们之前那个胖子领班被推了出来，跪在了地上。

我低问旁边的丧尸：“吼唔？”（这是嘛？）

“吼，呼，噜噜，嘟。”（他们，可能要审问这家伙吧。）

我不太能理解“审问”这个词，作为一只丧尸，这个词是第一次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所以我很好奇地看着他，想了解一下究竟什么是“审问”。

那个类走到胖子的面前，懒洋洋地把手里的霰弹枪放在胖子的嘴里。

“喝嘎嘎嘎嘎嘎……”胖子丧尸嘴里喊着枪管，齿不清，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嘭！”

在我们等那个类发话的时候，他毫无预兆地开枪了。胖子被打得像仙掌开花，从内部炸了，一时间汁水四，胖子体内的脓血都跑到了我们身上，跟过泼水节似的。

我嘴微张，从脸上揭下来一块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胖子脸上的皮。

“7号、8号，你们去修复车间发电机，9号放风，舌，你跟我去检查违禁品！”类士兵发号施令说。

7.

我缩着，跟在那个类士兵身后，随他一起进行违禁品检查，并且很怕他突然扭过来审问我。

“定期检查违禁物品”这一条，是写在丧尸和类的停战协定里面的。什么是违禁物品呢？只要被类认为，会导致丧尸威胁到类的东西，都是违禁物品。范围及其广泛，也没有具体规定，所以每次都能检查出好多违禁品，然后持有那些违禁品的丧尸就会被掉。

比如说，刀具是是违禁品，啤酒瓶也是违禁品。我的那辆夏利不知道算不算，不过车里的腿肯定是违禁品。

因为我刚刚被提拔成领班，所以也算进了工厂的领导班子，有了资格跟着类一起巡查。

在谈中我得知，这两个，领的那个叫兔子，翻译的那个叫舌。其实他们都罩在一样的衣服里面，我分不太清他们。

“先来抽查员工宿舍，带我去你们住宿区看看。”兔子说。

我说：“吼哇……嘎哦哦，唔嘎唔嘎，哇咧咧。”（我们都不住宿舍的，很多丧尸，不懂集体住宿是什么意思，而且宿舍，太小。）

听完舌的翻译后，兔子朝我看了一眼，好像在瞪我，说：“不住也要查。”

我们跟着他进了一间宿舍，他在里面转了一圈。这里面实在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一间房，四张床，惨惨除了地上的灰什么都没有。

这么小的地方，任何一个丧尸都不愿在这里住的，街道上那么大，在街上睡都不在这里睡。

“这是什么？”兔子忽然在地上捡起一样东西问。

“吼？”我们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表示不解。

“这是类的手指甲！”兔子激烈地晃着手上的那一小片东西。

我仔细看了了，确实是一片月牙状的手指甲，被指甲钳剪下来的那种。

我们一众丧尸包括领班在内，都感到很稀罕，这样的东西，居然这么久都没有被饥饿的丧尸啃掉。

“这里是谁住的？把他叫过来。”舌问厂长。

厂长很为难地说，这里没尸住啊。

“那把原来被分配到这里住的丧尸叫过来！这是原则问题！”

厂长对着对讲机吼了一嗓子。我们在原地等了十分钟，有三只丧尸颠颠地跑过来了。

“吼吼，嘎哄哄，吼唔，噜噜。”（还有一个，2个月前，被掉下来的保险柜，砸死了。）厂长说。

“你们把他们抓着，抓稳了。”兔子说。

我被旁边的丧尸推了推，意识到这次我也要上场了。我走到其中一只丧尸身后，把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另外两只丧尸也被其他领班控制住了。

兔子拿着那片指甲，走到第一只丧尸面前：“这是什么？”

“吼，唔噶唔唔？”（是，指甲吧？）

“嘭！”

兔子举起枪，对这只丧尸执行了审问，把他的脑袋打烂了。丧尸的脑浆像漆一样出来，站在他身后的那个领班被染花一脸。

“这家伙这么清楚，八成是吃了了。”兔子说。

兔子又走到第二只丧尸的面前，举起指甲问：“这是什么？”

那只丧尸赶紧摇摇。

“嘭！”第二只丧尸也被审问了。

“这么心虚，肯定也吃了。”兔子说。

兔子又走到我抓的那只丧尸面前，摇了摇手里的指甲：“这是什么？”

那只丧尸忽然挣脱了我的双手，撒腿就跑。

兔子很冷静地举起枪，却放在了我脸上，说：“快去把凶手捉回来，不然你也要负责。”

我一个激灵，翻身就追上了那只丧尸。他也只是个普通工丧尸，每天吃的本来就没我多，更何况我最近力气变大了，不可能跑不过他，所以很快就把他抓回来了。

“挺能嘛。”兔子用他手里的霰弹枪枪管敲了敲我的脑门。

“嘭！”

我满脸是血地呆了片刻。兔子说：“去下一个地方检查吧。”说完他们继续前进。我看着地上被打烂的脑袋，过了半天才缓过神，起身追上他们。

8.

兔子陆陆续续又找各种由掉了十几只丧尸，他的心才似乎变得好起来。于是我们一行终于回厂区了。

对我来说，这是一次略为不快的经历，但是我学到了很多。比如说，所谓违禁品检查，就是找理由审问那些丧尸，一旦你被审问了，就是被死神点了名，左右是个死，所以你最好祈祷不要被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