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牛，不能让你嫂子拿这些东西走了，家里已经没有银钱了，你要留着自个防身。”

“阿，没事，我可以上山去打猎，爹爹教我了的。”

宋廷凡走过去，帮她擦了擦眼泪，又道：“我一定能养阿爷阿。”

他们都帮不上孙子什么，怎么还会让他养，宋秦氏摇了摇，慈道：“阿跟你阿爷在你小叔哪里吃得可好了，牛牛照顾好自个就行了。”

宋廷凡咬了咬下唇，知道自个现在还养不起阿爷阿，乖乖点，“好。”

他想煮饭来吃，却发现米罐没米了，前两天还有大半缸。

嫂子拿走了……

他回屋数了十文铜钱出去买了米，“阿爷，阿你们在家待一会。”说完就跑了出去。

半路上看见了许多孩子在玩，他还没有开，他们就嚷嚷着跑远了，“快走，倒霉蛋来了。”

“谁挨倒大霉！”

“倒霉蛋，死了爹，又死了娘！”

宋廷凡站着原地，紧紧的捏着十文钱，他才不是倒霉蛋，他不是倒霉蛋，不是他害死爹娘的。

不是他。

他想吼，但是怎么也吼不出来。

是不是就是他害死了哥哥、爹娘……

过了好久，他才继续走，小半刻钟到了樊家，“樊阿，买两斤米。”

“好。”

樊老婆子看了他一眼，多给了他一斤米，又道：“十文。”

“阿，多了。”宋廷凡自然看见了，捏了捏衣角。

“不多不多，拿着吧，好好过子，有什么难处就给村长说，村长会给你想办法。”樊老婆子有些心疼他，将米塞给了他。

宋廷凡抿了抿唇，将十文铜钱放在台子上，“樊阿，剩下的五文我会给你。”

对于宋家的遭遇，樊老婆子叹了一气，多善良的一家子，一年之内死了三个。

留个男娃子，造孽啊。

老天爷不开眼。

“不用，不用，快回家吧，你这孩子都瘦了。”

“谢谢樊阿。”

宋廷凡抱着米袋跑回家，半路上碰见了嫂子，他停了下来，有些忐忑，“嫂子。”

林俏瞅了他的米，“你还有银钱？给我！”说着就伸手。

宋廷凡摇，一五一十的代，“嫂子，我身上没有了，家里还有几十文，等会我给你。”

娘说了，要待嫂子好点。

“这还差不多。”林俏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随后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宋廷凡连忙转，“嫂子，你去哪？”

“我去哪关你事！”林俏杏眸瞪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和嫌弃。

宋廷凡缩了缩脖子，他嘴笨解释道：“嫂嫂……子，我只是想……想等会饭煮好了喊你。”

林俏刮了他一眼，随后没说什么就走了。

宋廷凡抱着米抿了抿唇，有些失落，但还是关心的嘱咐了一声，“嫂子，早点回家，我把饭给你留着。”

子没有回他。

……

饭菜做好了，但宋秦氏和宋荣没有吃饭，宋荣摆了摆手，“牛牛，自个吃，我跟你阿不饿。”

“刚才你阿抓了花生给我，我吃饱了，肚子有些胀。”

两哪里是不饿，其实早就饿了，只是想给孙子省点吃的。

他们到了老三家再吃就是了。

宋廷凡小，但不笨，猜到阿爷阿的想法了，他固执的舀了两碗满饭，放在他们面前。

到自个那碗饭就少了很多，他舀了米汤泡着，也满了。

“阿爷阿要是不吃，我也不吃。”

“牛牛乖，自个多吃点，多吃点长身体。”宋秦氏将米饭推给了他，示意他快吃。

见他不动，她犹豫了一下，又道：“我跟你阿爷吃一碗，吃多了不太舒服。”

“不要，阿你跟阿爷分开吃。”

宋廷凡又将饭推给了她，随后够着身子把筷子塞到他们手里又道：“只有咸菜，晚上我再炒菜吃。”说话间有些愧疚。

“已经很好了。”宋荣心里叹了一气，随后看了老婆子一眼，示意她吃吧。

不吃孙子心里会更难受。

见他们吃了，宋廷凡脸上总算有点笑容了，他夹了咸菜给他们，随后自个喝起了汤饭。

他要吃饱，吃饱了上山打猎，打猎才能给嫂子、阿爷、阿吃。

这顿饭吃下来，老两子的眼眶已经红到不能再红了，但一直强忍着。

洗完碗后，宋秦氏就拉着宋廷凡，随后塞了钱袋子给他，“廷凡，这点银钱先用着，过段子，我们再来看你。”

她停顿了一下，小声又道：“自个藏着，别给你嫂子，阿知道牛牛心好，但是你嫂子不是个好的，她不安心，迟早会走。”

听见迟早会走几个字，宋廷凡眉眼下垂，他知道，他知道嫂子不想嫁给哥哥，不想待在他们家。

他点了点，“好。”

很快抓着她的衣角又道：“阿，你们能不能不走？”

走了家里就剩他一个了。

他害怕……

宋秦氏也有难处，他们不走，老三家高兴，孙子却负担更重了，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忍着不舍，“你堂哥堂姐还要我们照，阿过段子再来，你……你一个要注意身体，有什么来镇上跟我们说。”

闻言，宋廷凡懂事的点了点，“那阿要来看我。”

“到时候我炒给你们吃，好不好？”说到后面微微有些惶恐不安。

爹娘、哥哥都死了，他只是一个孩子，自然会害怕。

害怕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