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满带着顺从的湛蓝色眼眸。

对于这个血统‘不纯’的隶，须卜秃离有着极为特殊的感——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个仆，是须卜秃离同父异母的弟弟！

那一年，父亲追随单于，在白登山与汉皇帝作战，须卜秃离留守部族，为父亲看顾着部族的场、牛羊，以及···

！

须卜秃离很清楚，在父亲离开后不过十几天，那位肤白貌美，黄发蓝目，父亲极为疼的姬妾，就已经怀上了眼前这个仆。

但按照匈‘溺婴’的传统，这个仆只能因为血脉存疑，以及那双与父亲截然不同的湛蓝色眼球，而面临被溺死的命运。

是须卜秃离，将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从湖水中捞出，偷偷养在了父亲赐予的老身边，直到其长大成。

对这个没有资格以‘须卜’为姓氏的弟弟，须卜秃离近乎抱以完全的信任——即便是对父亲，须卜秃离也没有完全信任。

看着‘弟弟’如此温顺，须卜秃离心顿时一软，因焦虑而略显得躁的语气，也是不由软了下来。

“好隶，去门外盯着，只要韩副使回来，就立马叫到我面前来！”

听着须卜秃离温和的话语，仆略有些诧异的呆愣片刻，旋即满怀斗志的叩首，再度亲吻向须卜秃离满是污泥的脚趾：“您的意志，我的主···”

※※※※※※※※※※

“禀正使，撑犁孤涂1病重之事，长安并无物论！”

暮时分，额角出又多了几片青紫的韩彰，出现在了须卜秃离的面前。

只不过，须卜秃离眉宇间的不信任，以及韩彰狼狈间略带些慌的神色，与二一正一副的身份完全不符。

“韩先生，我听说汉家有句俗语：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嘴上说着，须卜秃离的眼角缓缓眯起，目光中隐隐带上了些许锐利：“韩先生既然食匈之粟，应该不会做出背叛撑犁天的事吧？”

听着须卜秃离言辞中，丝毫不带掩饰的威胁，以及不伦不类的‘引经据典’，韩彰只满带着苦涩，揉了揉揪痛的肺腑，低道：“正使说下了，鄙乃韩王之属，自当如韩王般效忠撑犁孤涂，忠于撑犁天···”

“哼！”

不满的一声冷哼，将韩彰吓得脖颈一缩，须卜秃离才又道：“先生探得了些什么，还请细细道来。”

在须卜秃离吃般的目光注视下，韩彰只能低下，稍稍擦去鼻间再度留下的血，将自己外出‘打探’的所见所闻，向须卜秃离一一汇报。

“鄙探得，数月之前汉太后驾崩，似有几个汉王曾勾结朝廷臣子，京夺位，后被汉皇帝阻止···”

“可曾探得是何？”

听到此时，须卜秃离面色陡然一肃，目光中迸发出骇的光！

几个与汉皇不对付的诸侯王，对于匈而言，绝对是最好的盟友——就如眼前这位副使的先主，汉室的韩王一样！

“市井言，齐王曾率军京，后郁郁离去；此外，便是代王···”

说着，韩彰面色中带上了一丝纠结：“然鄙闻，代王乃汉皇帝传召，长安以护皇帝周全；或乃汉皇帝之亲密叔伯？”

“唉，这样啊····”

听说‘齐王’二字时，须卜秃离的心便凉了一半——齐国和汉匈边界之间，还隔着整个燕国，以及大半个赵国！

勾搭上汉室的齐王，几乎就跟汉室勾搭上匈的北海一样——远水接不了近渴。

代王，倒是符合匈的要求：毗邻汉匈边界，若适当拉拢策反，必然能给汉室造成巨大的打击！

可惜，这代王有好像是汉皇帝最亲密的长辈···

遗憾的摇了摇，须卜秃离示意韩彰继续说下去。

“此外，汉都长安似是闹了粮荒；去岁冬，饿死了不少。”

“汉皇帝更是拿出皇宫里的粮食给百姓吃，才没饿死更多的。”

这侧消息，须卜秃离就是当八卦听了——汉室的皇帝，永远都是这样愚蠢，为了低贱的隶，做出一些让匪夷所思的事！

发现韩彰止住了话，须卜秃离眉一挑：“先生继续。”

韩彰却是应声低，指了指脸上的青紫，做出一个扭曲至极的表，低声道：“鄙正欲再探，被掀开了毡帽，露出了发辫···”

想着带回来的两个毫无价值的消息，须卜秃离面色顿时一沉：“先生须知，吾大匈除韩王外，亦有东胡王可为探听之用！”

听闻‘东胡王’几个字，韩彰下意识露出一副愤恨的表，旋即再一低：“韩王所部，皆誓死忠于大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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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撑犁孤涂，是匈对单于的尊称，就像汉室的臣子不会叫刘弘‘皇帝’‘天子’，而是叫‘陛下’一样；撑犁孤涂，就大概等于匈版本的‘陛下’。

撑犁天，匈宗教信仰中的天神，拥有者至高无上的‘神格’；撑犁孤涂，便大概做‘天神之子’之意，与汉室皇帝被称为‘天子’类似。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史记》中，太史公给匈安了个华夏祖先也并非全是脑补——无论是肤色、发色、目色，还是文化习俗，匈和华夏都有着一定程度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