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朗扫视了在场的其余三，崔钰现在还爬不起来，吐鲜血，而崔怀虽然爬起来了，但脸色也极为不好，唯一完好无损的便是那带着兜帽的，这番装扮自然可疑，可是崔总督带来的，崔家与燕王再如何有嫌隙，总不至于在这种事下手吧？现在是什么时候？崔家的都疯了吗？“来，将此……”

话未能说完，因为那披着斗篷的男扬手亮出了一个东西。

金灿灿的皇帝亲临的金牌。

“你——”

亲卫们动也不是不动更不是。

“我来之前便见过了冯姑娘。”崔怀继续朝着半空说道，“今之事便是她所建议！”

圆球想大骂，可是不行。

这么多再好的理由也遮掩不过去的！

“陛下旨意，命燕王立即撤军！”崔怀站起身来，取出了圣旨，“而唯有如此，方才让燕王奉旨！”

严朗脸色大变，“不可能！”

“圣旨在此！”

“陛下命我为监军，暂时接管锦东军。”那个披着斗篷的男脱下了遮盖住半张脸的帽子，说道。

严朗不认识此，但那身气度绝非常能有，“你是何？”

“聂荣。”聂荣说道，“曾经的镇国将军。”

严朗双目一瞠。

锦东军筹谋数年，心准备两年的反攻最终却是以这样近乎荒谬的方式结束了，不管各路大军将士如何作想，皇帝的圣旨、如朕亲临的令牌、还有战功赫赫的聂大将军、甚至连崔总督和崔少将军都在其中，谁还能抗旨？

功亏一篑！

殷承祉醒来之后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权了，甚至连身自由都没有了，哪怕不是没有脱困的能力，哪怕不是……

“我想过陛下会反对，也想过他或许会派来，可是我从未想过你会与我站在对立面！”

崔怀面色不改，“该说的下官已经全说了，殿下若觉得下官所说的没有道理，大可夺回控制权。”

殷承祉冷笑不已，“夺回控制权？在这种时候夺回控制权只会让军心大！到时候别说歼灭蛮族，便是安然撤回也做不到！崔怀，你可知你都做了什么？！”

他根本就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若是一开始便摆出来说清楚，他还能有选择，可如今，除了功亏一篑之外，便是全军覆没在这敌境之中！

“下官自然是奉旨而行！”崔怀也并未退缩分毫，“至于其他的，殿下不妨京亲自向陛下质问！”

“你——”

“燕王殿下！”崔怀没让他说下去，“我早便说过，除非你能站在那个位置上，否则你永远都不可能顺心顺意！如今这事不过是早来了些罢了！燕王殿下，虽说道理是道理，可说到底为何会有这番道理，缘由不过就是那么一个千古不变的罢了！”他笑了笑，“燕王殿下，陛下是不愿你立下这么一个不世之功啊。”

“滚出去——”殷承祉怒不可遏。

崔怀拱手行礼，“下官告退。”

殷承祉僵着全身，眼眶都红了，五脏六腑便像是被丢进了火堆里面烧着似得，烈火焚身也不过如此！

为什么？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殷长乾，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崔怀说的那些他一个字一个字都听进去了，每一个字他都懂，每一句话他都懂，可是——

他不接受！

不可能接受！

就区区几句话，区区几个可能便让他们功亏一篑吗？！就凭着这么几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便让数十万锦东军数年的努力化为乌有吗？！

他知不知道失去了这么一个机会，他们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歼灭蛮族了！

一举无法歼灭，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甚至还可能将豺狼激怒！

殷承祉无法接受更无法理解，可他却又不得不顺从！撤军的命令已然传达下去，已然造成了混，若再更改，便是军心大，一旦军心大，哪里还能打的下去？歼灭蛮族？那时候不过是给蛮族送磨弯刀的罢了！

殷长乾果然够狠！

果然够厉害！

他不但不得不奉旨，甚至还要压着愤怒不让任何觉察到，安安分分地撤军！

发兵之时的雄心壮志，行军之时的杀伐果断，最终便只剩下了满地将领跪着的茫然与悲伤，“殿下——”

大家都很清楚，错过了这一次，此生或者便再无机会歼灭蛮族了！

殷承祉没有解释，只是将重新布防的军令一个个地下达下去，违令者军法处置，尔后，便将帅印给了张华，并且下令：“那位所谓的监军若是安分守己便让他好好监着，若想趁机染指锦东军……”冰冷的字从嘴边吐出，“杀！”

“是！”

至于崔家兄弟……

“崔少将军既然伤势未愈，便回闾州好好养着吧，告诉刘群山，要么听我号令，要么一并回去躺着养身！”

“是！”

“锦东所有驻军的统帅是我，让他永远给我记住这一点！”

张华看了看他，低应道：“是。”

处置了一个崔钰，自然也没忘了另外一个了，“既然崔少将遇刺了，崔总督这个兄长也不好不陪着，他们不是什么都要一起当吗？那就一起吧！一事不劳二主了，就也是沈家余孽做的吧，让钱进来闾州，暂代重伤卧床的崔总督处理政务，幽州那边他若是能兼任便兼着，若是不能，找个暂代就是！”

“是。”

“还有——”殷承祉戾气越说越重，“增派手守卫燕王府，莫要让惊扰了本王师父！”

“是。”

“张将军”殷承祉面无表的一张脸摆着，看着同样没有什么表的张华，“你一直是是是地应着，可是有其他的想法？”

“殿下。”张华吸了气，“末将与所有撤回来的将士的想法都一样。”

殷承祉差点便控制不住绪了，握紧了拳好半晌之后才哑着声音说道：“告诉他们，本王会给他们一个代！一定会！”最后三个字，咬牙切齿！

安排好了所有事，燕王甚至没有闭眼歇息歇息，当即便带着亲卫往京城赶去了。

“主主，你都不知道娃娃当时那脸色……”圆球急急忙忙回了燕王府一趟，“主，娃娃是真的伤心了，你就去哄哄他吧！你不知道姓崔的那混蛋都说了什么！他竟然说当打晕娃娃是主你给的主意！他……”

“的确是我给的。”冯殃说道。

圆球傻愣住了，“主……”

“主意是我出，事是他做。”冯殃看了他一眼，“怎么？有谁要来追究吗？”

“当然没有！”圆球连忙道，“主你可别误会了娃娃，娃娃怎么可能会信那姓崔的？娃娃派回来便是怕那姓崔的趁对主不利……娃娃他……”火急火燎的辩护最终在主平静无波的目光中停了下来了，“主……”又消声了许久，才继续说道：“主，娃娃其实挺可怜的……”

“我是哪一点让你认为怪他了？”冯殃将圆球抓在了手里，说的让有点胆战心惊了。

圆球忙道：“主，我不是，我没有，我……”

“我的徒弟用的着你来说？”冯殃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