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叹了气，指了指岱宗山的方向。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我就是看见那边的星星，想起来阿姐他们现在都在山上，”她低声道，“最近发生的事好多啊，所以有点担心。”

小七的目光沉落下来。

这并不是她刚才在想的事。

在那由沉默撑开的巨大张力里，她觉得压力越来越大，心里的疑惑也变得越来越让难以忍受，以至于刚才她差点就把自己的疑惑直接问出了。

如果不是，那皆大欢喜。

可如果是呢？

……转念一想，又不太对。

从她搭救落水的纪然那次开始算，到上次她被杜嘲风“暗算”主动去大理寺为纪然澄清根本不存在的误会，再到今天在感到隔壁有杀气以后专门迂回前来营救——这几次三番地出手，怎么看也像是她喜欢家，而不是家喜欢她。

然后这时候她再上前问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实在是有点……

小七忍不住伸手捂住了额……

因为事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即便这几次危险里她遇见的不是纪然，在那样的势里，她也不会放手不理的。

戳窗户纸总有代价。

如果她主动把话挑明，那她也要有直面因此造成的一切变化的觉悟。

问题是自己有吗？

纪然看着眼前一副黯然伤神的模样，不由得问道，“你是在担心你姐姐？”

小七点了点。

说真的，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迫切地想要见冯嫣一面。

所有的念在她脑袋里作了一团，她太希望此刻能有个在她旁边，听她把这些弯弯绕绕的毛线团一脑儿地讲一遍。

有些心，过去她觉得自己是懂的，但现在也像是堕五里云中，叫不知如何是好。

她想躺在冯嫣的膝上听姐姐梳理。

阿姐啊阿姐，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呢？

纪然的目光也望向远处，“最近发生的事也确实有点奇怪。”

“是啊。”小七喃喃，“太奇怪了。”

“还有今天的事，我该好好谢谢你。”纪然突然说。

小七抬起，见纪然望着自己，她笑着摇了摇。

不管怎么说，在打了眼前的沉默以后，她觉得自己好受多了。

两又接着往前走。

“那个真的是你的生父吗？”小七问道。

“嗯。”纪然点了点。

“幸好你逃出来了，”小七低声说道，“真要是在这样的身边长大，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谁家的父亲，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的孩子。”

纪然稍稍颦眉——他也确实没有想到。

“不过……他中午说的那些话，可信吗？”

“七小姐指什么？”

“就是修士特有的，会让失去灵力的怪病……什么的。”小七说道，“因为我们府中最近也有下在传这件事……但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起过。”

纪然斟酌了一会儿，轻声道，“确实有修士最近失去灵力，但不一定是什么怪病。以前也有过修士突然失去灵力的事发生，它可能是各种各样的原因造成的，现在就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这样啊，”小七点了点，“……希望最后能有一个好结果。”

“七小姐害怕吗？”

小七想了一会儿。

“要说怕，也就是担心阿姐他们受到牵连吧。”她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我有什么好怕的呢，现在灵识都没有开——四舍五也和那些中招的修士差不多。”

纪然正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开启了一个不太好的话题，就发现小七看了过来。

“所以纪大不用谢我呢，反而是我应当多多感谢纪大——多谢你几次三番地涉险，又恰好让我碰见，不然我都没有机会施展我的好心。”

两个一时都笑了起来。

非要感谢，大抵也只能谢谢某一只命运的推手。

“总之，事还在调查中，应该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可怕，”纪然轻声道，“即便确实是怪病，最后也肯定能找到医治的办法——这些都不是七小姐需要考虑的事，而是修士们应该考虑的。”

“为什么？”小七问道。

“因为我们得到了这样的天赋，自然要去承担相应的责任。”纪然答道，“反推来说，七小姐既然还没有开启灵识，自然也就不需要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自责。”

小七笑起来，“哈，你这是觉得我能力不够，所以连去挑担子的心最好都不要有？”

“当然不是。”纪然连忙辩解，“我的意思是——”

“哈哈哈，我知道，我开玩笑的。”小七两只手背过身去，笑着在腰后反撑着伸了一个懒腰，她望着眼前的道路，“不过，大家的差别其实也没有那么大……只要时间足够，修士能做到的一切，其他——我是说普通，其实也都可以做到。”

纪然稍稍歪了脑袋，一时没有明白。

但小七也没有解释，她抬起——能够像鸟一样在天上飞吗？能够像鱼一样在海里游吗？能举起比自身大上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巨石吗？能找到以一敌百，敌千，乃至敌万的办法吗？

当然是可以的。

那是她曾经生活的世界里，再常见不过的现实。

虽然小七能够想象到这里的修士们对失去灵力的惊慌，但在另一条时间线上，她知道有些差距并非那么不可弥合。

倘使当下将要发生的事是与所有的命运都息息相关的，那么不论是修士还是其他，每个都应当去关心自己在这件事当中的位置。

诚然就是不管怎么样都能活得下去，但即便如此，不同的选择积累到最后也还是有区别。

“纪大相信吗？”小七问道。

见纪然没有说话，她又笑起来，“我知道那确实很难想象——”

纪然沉默了一会儿，“……‘只要时间足够’是指什么？”

“就是……”小七的声音停了一会儿，然后又摇了摇，“什么时候我开了灵识，我再告诉你吧。”

纪然正想开追问，忽然感觉到前方多了许多嘈杂的声音。

两同时向前看去——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靠近冯府的街巷。

小七心里浮起些微不祥的预感。

还没等她跑回自家的大门外，小七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惊喜从高处传来——

“小七！”

她抬起，见槐青从近旁的树上跳下。

“你终于回来了！”

小七愣了一下。

此时此刻，面对着眼前因为她平安而来而万分欣喜的半灵，小七终于想起了一件她早就该想起的事——

“要是过了一个时辰，我和纪然还没有出来，你马上回去把这件事告诉我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