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蓁蓁一把抓起书册，喃喃：“这是……”

二脉主温言道：“这是向银雀府里的一本图册，画的都是南荒帝宫中侍从，有有妖，荒帝宫记录归档用的。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确定这是你大伯？”

“是他。”令狐蓁蓁很肯定。

二脉主望向大脉主：“记录写他五十二年前突然离宫，再未出现过，时间上也对，应当正是他。”

大脉主不由沉吟，既为侍从，自然与宠妃相熟，他是怎么指导令狐蓁蓁飞刃的？

他又拿起一张纸，像是撕下的书内页，这张纸被霜月君刻意夹在图册徐睿这里。其上是一段中土冀州的地方异闻。

异闻提到十来年前有个樵夫砍柴时于荒山中遇见一野，中不停嚎叫“我是徐睿”，吓得樵夫落荒而逃。其后过了数月，樵夫又在荒山遇见这野，像是受了重伤，临死时喃喃唤着不知谁的名字，垂泪而亡。樵夫心生怜悯，将其葬在树下立无名碑。再过得数月，想起野，他带了些酒水欲供奉时，发现野墓竟凭空消失了，实乃大罕异可怖之事。

图册应是昌元妖君弄来给霜月的，除去侍从图，还有侍与少数几张荒帝嫔妃图，她可能先前是想查宠妃的事，差阳错之下，倒把徐睿查了出来。加上这篇异闻，发现徐睿前后是两，所以她提及那位仙圣，说的是他一手造就三个孩子的悲惨身世，其中一个便是指令狐蓁蓁。

如此看来，仙圣至少与令狐羽相识，搞不好后一个徐睿正是他本，那找起来明显容易许多。

大脉主望向令狐蓁蓁，搜魂术挖取的记忆里可以看出，她与徐睿感厚，且不曾察觉前后换了，还是不要将真徐睿已死的事告诉她，以免刺激触发盘神丝。

他正欲让她回去，却听那长老慈华君开道：“这段异闻是说，徐睿已死了？”

大脉主不由皱眉，果然，下一刻令狐蓁蓁便毫无礼数直接抢过书页，匆匆看了一遍。

二脉主当即含笑道：“天底下叫徐睿的未免太多，如何就是她大伯？我看这不过是一段荒野谣言，无甚可信处。”

慈华君颇凝重：“向银雀不像是散漫随意的，既然把异闻夹在徐睿这页，必有关联。若徐睿已死，那后面的徐睿又是谁？”

令狐蓁蓁静静看了很久的异闻，又将书页放回去，意外地平静：“大伯当然不会死，他很厉害。”

二脉主奇道：“哦？很厉害？是厉害的修士？”

“我说不好，但我就是知道他厉害。”

二脉主被她逗得一笑：“你小小年纪，倒很冷静，寻常看到这些可撑不住。”

令狐蓁蓁淡道：“总不能随便一段话或者一个说徐睿出事，我就要相信。”

二脉主犹在逗她：“又聪明，又自成一套，要不要来二脉？我可比唐大脉主大方多了，想学什么都可以找我。”

大脉主摇叹道：“泰初，莫开玩笑，她去不得二脉。”

话音一落，雅室内突然冲进一道影，正是秦晞。

令狐蓁蓁几乎是横着被他拽到身后，他连礼都没行，只沉沉唤了声：“师尊。”

大脉主面无表地起身：“事先说到这里，都去吧，小九留下。”

众立即退出雅室，二脉主笑吟吟地望着令狐蓁蓁：“唐大脉主舍不得放也罢，小姑娘若是修行上有什么问题，随时可来二脉山找我，我送你道手令。”

他自袖中摸出一枚薄薄的玉片递过来，又道：“不用报备也没罚你。”

说罢摸摸她的脑袋，转身离去。

*

雅室内一片死寂，大脉主的声音冰冷，一回叫了大名：“秦晞，你太过无礼。”

秦晞垂首不语。

“你以为我会对令狐蓁蓁做什么？”大脉主问得犀利。

秦晞躬身行礼，沉声道：“弟子已决意取回盘神丝，只是小师姐先前为救弟子受过重伤，至今尚未恢复，想再等一些时，请师尊成全弟子的私心。”

大脉主摇了摇，缓缓道：“你以为我昨是在催促迫你？你拿或不拿，什么时候拿，自己决定。你是我选中的脉主继承，你的每一项决定，每一步举动，将来都对太上脉影响远，这是你自己的考验。”

秦晞道：“既然如此，请师尊将小师姐的处置权给弟子。”

大脉主盯着他看了半，淡道：“你想两全其美，为师可以答应你，但令狐蓁蓁愿不愿意做你一辈子的禁脔？”

她说过想要一辈子的美梦，想要一直与他在一起，既然是她的心愿，他自然满足。

秦晞未置可否。

大脉主低声道：“小九，可以谈，却不能疯魔，你莫要陷疯魔。”

“弟子谨遵教诲。”

秦晞再度行礼，返身出了门，沿着宽敞的回廊走上一段，便见令狐蓁蓁倚在栏杆上支颐打量冰封雪埋的峰顶。

或许是急匆匆起来的，她蓬松柔软的长发没来得及绾发髻，只松松结了条粗长的辫子，衬着饱满而娇艳的容姿，骤然小了两岁。她身上那条晨曦般颜色的薄软襦裙微微有些发皱，脖子上的丝带若隐若现。

他耳朵微微发烫，慢慢走过去，声音温柔：“小师姐。”

令狐蓁蓁又像只小狐狸似的奔向他，一直来到面前，琥珀色眼珠静静望着他。不知为何，今是被雨淋湿的小狐狸。

秦晞捧住她的脸，怜地摩挲眉毛：“怎么没神？没睡好？”

她摇：“我睡得很好。”

……说起来，确实挺好，没睡好的是他。

“师弟困了。”他抵着她的额晃了晃，“这次该你看着师弟睡。”

令狐蓁蓁认真看着他：“你该好好修行。”

秦晞扭看了眼太阳，今不是从西边出来，她居然会说这种话。

“休息一天也无妨，小师姐陪我。”

她却摇了摇：“我不能陪。”

他终于觉着她不对劲，轻轻叹了气，蹙眉道：“昨是师弟冒犯无礼，以后绝不会了，小师姐别怕。”

“我没有。”她掏出方才二脉主给的玉片，“我想去找二脉主，他说可以指导我修行。”

二脉主多半是把对令狐羽的缅怀移到蓁蓁身上了。

秦晞不甘：“师弟也能指导。”

令狐蓁蓁还是摇：“你睡觉，不要你。”

大荒今不知怎么了，非要抛下他，也罢。

秦晞把她抱起来：“那你至少送我回夷光崖。”

*

离开夷光崖后，令狐蓁蓁并没有去二脉山，她只是沿着山道，慢慢走回了令狐羽的府。

今已放晴，这仄暗的府却仍在滴水，屋内家具湿透，床板也积了雨水。

她找了块爽的地，缓缓坐下去，出神地望着一地狼藉。

见到那段异闻的瞬间，她眼前便浮现出那年冬末大伯离山的背影。很奇怪，像是突然能想起一些事，想起那时候自己只有七岁，不知为何这段背影扎根血似的，忘也忘不掉。

恍恍惚惚，又想起些场景，她曾经和大伯住的山，不再只有院落，整座山的廓都清晰了起来。

铁丝又在体内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