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事发前让惊恐到寝食难安的事，一旦发生后，反而会给一种不过如此的错觉。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历阳起兵就是如此，早先姑孰被攻时，京畿又掀起一阵逃亡风。但是随着这一件事过去之后，历阳方面却始终没有什么大动作，每天或有小船载沿江而下，在城外叫骂，然后被宿卫用弓箭退。

往复如此，渐渐地，们的注意力都从这件事上转移开，不再予以过多关注。一时间，逃亡在京郊附近的民众反而有了回流的迹象，尤其在年关将近时，不乏有整户家拖家带的归城，准备迎接新年。大凡此类，往往会遭到固守在城中者的嘲笑，也只是讪讪一笑。

大物的较量层次太高，谁能想到，电闪雷鸣之后，不过是零星雨点两三滴。

沈哲子守在宣阳门，对这种氛围感受最刻。这些台臣们本来就是时下对时局感触最敏锐的一群，早先出或是长吁短叹，忧心忡忡，或是沉吟不语，寡欢少乐。

但是随着事态始终停滞在眼下，这些渐渐又恢复活力，每每大叹历阳色厉内荏，不过如此。更有甚者，已经急不可耐的撺掇中书早早发兵，将事解决在新年之前，不要把晦气带到第二年去。

对于这些的盲目乐观，沈哲子也真是无语。他也没有闲心去管别，只是加紧将都中一些动中或会招灾的财货物资转运出城，尤其南苑更是不顾众反对关门歇业。这让一些权贵家有些不爽，他们还打算临近年关往南苑去大肆采办一场，如今一时间却是没了好去处。

年尾除夕，虽然绝大多数台臣还在中书严令下留在台城，但也有不少无关紧要的闲职纷纷归家庆贺新年。沈哲子自然也不例外，他与家中这一群门童，乃是整个台城最无关紧要的角色，也没有多少会关心他们有没有出勤。

叛军盘踞在大江上游，若说完全没有影响那也不尽然，但都中的节庆气氛却还算是浓郁。许多世家子弟如结束了冬眠一般又活跃在秦淮河两侧，通宵达旦的宴饮欢庆。沈哲子虽然被夺爵，但终究也是建康城内排得上号的纨绔，此类邀请受到不知多少，不过他全都予以回绝了，安心留在府中度过新年。

公主府今年的春节，较之以往数年冷清了许多，一个外来的宾客都无，只是一家闭门小庆。除夕清早开始，沈哲子和公主两坐在正堂上，接受自家相刁远一下一众家参拜道贺，而后一一予以赏赐。

气氛虽然稍显冷清，但赏赐却是以往数倍有余，寻常小厮都得千数钱，绢数匹。但凡稍有职事者，所得的赏赐几乎不逊于台中六百石的官员，自然让上上下下等欣喜非常。

这样的气氛，对于习惯了热闹氛围的兴男公主而言，难免有些不适应，态间颇有几分落落寡欢。但今年好歹还能留在都中，身边有陪伴，若是真的回了吴中乡土，肯定更加失落。这么一想后，公主心内的失望便然无存。

到傍晚时，竹声渐渐响起，更增加了几分节庆氛围。沈哲子要赐食家中一众部曲仆役，从前庭到中庭，摆了满满当当的几百席，他端着酒杯在席中游走，对每一都报以衷心的感谢。来他的身家命，便要托于这些忠心耿耿的部曲们，等到下一年欢聚一堂时，不知还有几能够列席。

而在内庭之中，兴男公主也在宴请家中一众眷，列席的还有杜家。由于杜赫在中书官署担任职事，哪怕新年也无暇归家，只能一直将家眷留在公主府内。

夜时，夫妻守岁。兴男公主合衣趴在沈哲子怀中，能够感受到沈哲子心有些沉重，低语道：“夫郎是否因被大舅夺爵不能释怀？明苑时，我再在母后面前力请……”

沈哲子听到这话，嘴角不禁泛起笑容，且不说他本就不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即便是还想复爵，方法多得很，哪需要这小郎回母家力请撒泼。他将趋玲珑的娇躯抱在怀里，叹息道：“我只是有感于命卑贱，明明已经是活得谨小慎微，诚惶诚恐，却偏偏还要为不是自己的罪过而枉送命……”

“沈哲子，你是说来还会有大兵事？那么京畿……”

听到这话，公主娇躯不禁一颤，有些恐惧的望向沈哲子。

“天下的大势，不是眼下的我们能左右的。能保全自身，已经是分外艰难。”

沈哲子现在也不再诸事都瞒着公主，他握着这郎柔荑轻声道：“明苑恭贺之后，我想公主能留在苑中……”

“为什么？我近来一直都听你话，也没有做什么错事……”

公主不满的在沈哲子怀中扭了扭身躯，嗔望着他问道。她如今对苑中，实在是没有了多少归属感，偶尔进苑中去，母后总说一些让她忿忿不已的闲言，久而久之，益发疏远。

“你进苑中去，可不是无事，来江东安危，或都在此一行。”

沈哲子按着公主双肩凝重说道，继而低声详细的将对公主的安排讲述一遍。这郎初时态还有不悦，可是听着听着，脸色便也渐渐凝重起来，身躯都变得有些僵硬：“来局势，真会那么严重？”

“最好是没有，但也有备无患。”

沈哲子复将郎揽怀中，肃然道：“我说过的事，公主一定要谨记，届时千万不要任为事。关键时候，能舍则舍，务必要保证你自己的安全！”

“可是、可是你在城内会不会有危险？沈哲子，我怕，我真的怕……”

小郎埋首在沈哲子怀内，娇躯微微颤栗，眼眶内已经蓄满了泪水。

沈哲子轻抚她额迹安慰道：“我在外面，自有诸多家护卫，哪会有什么事。但我会一直在外面候着你，若约定之时你还未出苑，我可能真要遭刀剑戮身……”

“不、不会的！我一定遵照约定，你放心！”

公主死死抱住了沈哲子，中却喃喃道：“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祸患……”

第二天一早，公主府内家们便又都忙碌起来，一方面要准备苑的礼货，一方面也在打点行装。一些没有战斗力的孺，包括杜赫的家并其他家托付来的亲眷，统统要在今天离都转移到曲阿。一旦都中局势再有糜烂，还要进一步往京转移。

到了午后，偌大一个公主府，已经仅仅只剩下寥寥百余，顿时显得冷清起来。

沈哲子与公主一同苑去拜见皇太后与皇帝，昨夜除了待公主之外，像公主身边的韩翎和云脂等，也都一一叮嘱。

之所以让公主苑，也实在是无奈之举，他要在中书眼皮子底下布划，终究太多不便。尽管不缺手，但如今整个內苑都被宿卫掌控，再多布置也只能围绕內苑周围，顶多安排到距离內苑最近的通苑，再进一点都力有不逮。

不过只要公主能够遵守约定，如今都中手近半都围绕在內苑布置，无论发生怎样变数，最起码都可以保证公主的安全。这一点信心，沈哲子还是有的。就连公主身边的那些仆，都是挑选的力大勇武，必要时发放武器便不逊于战兵。

今次苑，皇太后倒是对这个婿和蔼了一些，甚至还准许沈哲子在其殿中进餐。进餐途中，则不免板着脸教诲几句，大意就是要沈家谨记肃祖之恩，一定要辅助中书共渡国难。

享受着早先未有的殊荣，沈哲子不得不感慨这兄妹两脾真有相似之处，都是管不顾脚，事到临想起来烧冷灶。他家又非新近才显重起来，早年肃祖施恩便不乏如此意，听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