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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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将一叠被刑部整理好的档案摔到柳尧面前，声音冷极。
“是你告诉朕，此事与你无关的。”
纷飞的案宗在大殿之中缓缓飘落到柳尧身前。
柳尧拾起一页纸来，缓缓扫视着上面的内容，眉心微动。
“陛下……”
“刑部已经押住你的手下，亦被那个死士认出了相貌，如今
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要辩白？”皇帝抬眼，眸色凌厉如刀。
柳尧沉默了瞬。
眼下证据确凿，确实由不得他再辩白了。
他神色微顿，撩袍跪下，道，“陛下，确实是老臣所为。”
见柳尧这般坦
，皇帝倒怔了瞬，随即冷笑开来，道，“你可知你是在欺君？”
“老臣确实欺瞒了陛下，这一点老臣罪该万死。但老臣也有老臣行此行径的理由，还望陛下肯听老臣辩解一二。”柳尧缓缓开
说道。
皇帝
沉着一张脸看着他，却没有开阻拦。
“陛下可能有所不知，这张海虽是怀远王的谋士，却行了不少事。陛下只知当年收服昭族一事是怀远王提出来的，其实却是张海这个谋士的主意。”
听及柳尧提及当年一事，皇帝骤然抬起眼来，眉目间晦明难测。
“臣这么多年见当年参与过昭族一事的陆续下场惨淡，像是得了旁的报复，便大胆猜测南昭仍有昭族余孽留存在朝，在暗处行着这些苟且，埋伏在我朝高官之列，是我朝之大隐患，不可不除。”
皇帝手中佛珠攥紧，眼眸微眯，透出一二诡谲光亮，道，“你说曾参与过昭族一事的陆续下场惨淡，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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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细想，这几年因为大小事被处置的，无论是原吏部大袁经还是原户部大张庭礼及其麾下陆谏科、华乘等，甚至连已故的清和长公主殿下都算上，他们众都在当年那件事中贡献不小，故而臣心下才有了这般大胆猜测。毕竟当年一事事关重大，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能放过一个，留作朝廷隐患。”
柳尧这一席话倒没有引起皇帝的反驳。
在这心照不宣的气氛之中，皇帝捻动佛珠，看向他，开问道，“就算如此，又如何？”
“臣留下张海，未能直接取此
命，便是为了引蛇出
，”柳诚顿了顿，又道，“若此真的存在于朝廷之中，定然会千方百计搜寻张海的消息，从而露面。”
“也就是说，京中那漫天的谣言，是你亲自散布的？”皇帝皱眉开问道。
柳尧微垂下眼，眸色之中意味不明，缓缓开道，“正是。”
皇帝心中存疑，开问道，“既如此，你之前为何不同朕说清楚？”
“陛下，因为老臣也没有把握真的能抓到此的行踪，老臣亦怕此在宫中安排耳目，万一此事泄露他便必然不会中计……”柳尧声音顿了顿，又道，“不过到底还是老臣低估了此，就算老臣心中有一二眉目，却也没有抓到他的。”
“你是说，那个送张海到刑部的江湖侠士便是你中那个昭族余孽手下的？”
“正是。”
“可他若真的恨上张海，为何不直接杀了此？更何况你是派杀手去杀张海，岂不正合他意？”皇帝冷笑一声，开问道。
“不，陛下，借由此陛下应该能看明白一件事来，那便是，”柳尧抬眸，继续道，“此也恨上了老臣，欲将老臣也借由陛下的手除去。”
皇帝定定地看了柳尧良久，忽而轻笑一声，道，“你不如直接说顾锦和恨上了你。”
柳尧微怔，而后低了低
，道，“老臣不敢。”
顿了半晌，柳尧神色有斟酌之意，徐徐开道，“但这几件事来，顾大确都有所参与。”
“他是左都御史，谏官查严本就应该。”皇帝淡道。
察觉到皇帝的态度，柳尧低了低，道，“是，老臣没有证据。”
皇帝转了转手中茶盏，看似轻描淡写问了一句，“你为何疑心他是昭族余孽？”
“陛下，就算他不是，老臣斗胆猜想他必然也和昭族余孽逃不开关系。此看似了无根基，可如今却手握南昭朝廷的命脉，朝堂皆听其言行事，可他不过才是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此等心智，堪称可怕。若待其羽翼渐丰，恐怕不好控制。”柳尧缓道。
皇帝默了一默。
半晌才抬起，声音略带几分沙哑和疲惫，“柳尧，顾锦和从政十年，修水利平灾疫，南有
北有涝
，皆被他一所平。前年疆土赤炎来犯，他正在边疆视察，孤身一
城，指挥边阳洛城将领布兵决策，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去年西北，若没有他一纸案书昭示北疆，安抚民心，事态亦难控制。这些事百姓都看在眼里，南昭这十年的兴荣可以抛开你柳尧的贡献，但不能抛开一个顾锦和。”
柳尧怔住。
“朕是一个帝王，但也是百姓的君主。贸然杀良臣，百姓该作何反应，朝中没了主心，又该是何局面？你没有证据便给他定下莫须有的罪名，你想让朕如何处置？你觉得朕应该如何处置？”
“若是有死证，你再来回朕，若是没有，此事不必再提。”
大殿之中寂静了良久。
柳尧还欲再开，却见皇帝缓缓伸手按上眉心。
他声音不重，却带着凌厉和冷沉的意味。
“柳卿，这是最后一次朕信你的话，看在咱们往
的面上，朕给柳家留三分面，不处置你。若再有下次，休怪朕无。”
柳尧心一沉，手握成拳紧了一紧，他缓慢地起身行礼，道，“老臣遵旨。”
……
顾昭这几忙碌了些。
张海在狱中被赐死。
由于皇帝按住不发，谋杀张海的幕后黑手不了了之，也就只有刑部几个高位知晓个中隐秘，却也不敢再提。
程茂原本也是必死无疑，可因为这按住不提倒得了幸运，虽说还关在牢中，却没有判下死刑。
待到下个大赦天下便可出狱，也算能求个安稳的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