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说：“这样凉快！”

孩子刚想说话，她妈妈就跑来教训。我记得她说“不是让你不要和别说话么？医院里病多，小心被传染！”

我忙说：“阿姨，我的病不传染的。医生叔叔和我说过，我是淋细胞病，不会传染，阿姨你别怕！我只想有陪我玩一会。”

阿姨瞪了我一眼，抱起小孩也不回地走了。我又害怕又难过，很怕再也找不到愿意陪我玩的小朋友。

大堂另一边有条狭小的应急通道，有次妈妈很急着抱我来医院，走的就是那扇门。走出去就离那片地不远。

当我按记忆找到通道时，发现通道长凳上坐着个小男孩。他上包扎着厚厚的白纱布，就像身体顶着个排球，逗得我大笑。

他看到我，问：“你是谁?”

“我住楼上。你又是谁？”

“我叫陈明。你为什么住医院里？”

“我叫小莓，病了。已经住这里几个月了。你是怎么回事？”

“脑袋撞到玻璃了，缝了好几针。”

“啊！一定很疼吧！你家里呢？”

“我妈妈去拿药了。你多大？”

“我七岁了，你呢？”我问。

“我九岁。”他说。

“你比我大啊！不应该这么调皮，要听大的话。”我教训起他来。

他调皮地笑了，说：“我以后可是要做大事的。”

“长大想做什么？”

“我喜欢足球，想参加世界杯，得金牌！所以不能天天坐着，要保持运动啊！哎呦，疼疼疼！”他跳得太欢，手不小心碰到了刚缝好的伤。

这模样好滑稽，我很久没这么开心地笑了，感觉病也突然好了很多。

他说道：“你真漂亮。你住在这里吗？”

“我住在五楼。”

“住在医院里很无聊吧？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没什么事。有时候会听brave和hope的歌。”

“哎？那两个很多小哥哥、小姐姐的团？我爸爸是他们经纪公司的老板，平时他都在成都工作，我和妈妈在这生活。下次我让爸爸给我们票，一起去看他们的演唱会好不好？”

“好啊！太好啦！”我兴奋地跳了起来。

“希望你快点好起来。我回能来看你么？”

“谢谢你！”我心里好高兴，从来没有男孩子夸过我漂亮。而且我连发都没有，即使他骗我，我也一样的高兴。

“好，记住了！小莓，我们会成为好朋友对吧？”

“我们已经是好朋友啦！”

“那就说定了，长大也要成为好朋友！”

“我的病很重。我偷听过医生和我爸爸说话，可能过不了很久，就要去天上。”

他听了很难过：“你怕死吗？”

“我很怕。因为很怕，所以想剩下的每一天都开心地活着。”

过了一会，他抬起说：“你会活得很长很长，等你长大，你要来看世界杯为我加油！”

“嗯！你别看我是孩子，但我喜欢电脑。如果我能长大，一定要编个程序让全世界都为你加油。”

这时，他妈妈走了过来，但看到他和我在一起并没有责怪他。出门时他转身说：“小莓，我过几天来看你！你一定要恢复健康！”

我用力地点，朝他挥了挥手。

虽然这天最终还是被保安叔叔送回病房，但认识个新朋友。他的名字，叫陈明。

之后，我的病突然变得更重了。整夜整夜发高烧，呼吸困难，全身针扎般地痛。

我问妈妈我会不会死。我和妈妈说，我答应过一个男孩子，要和他一起长大，我好害怕自己会死掉。

妈妈红肿着眼睛说不会。我这么漂亮，上帝不会舍得让我这么早去天堂。

然后，她和我说在我出生前，曾有个哥哥。哥哥在四岁时，在马路上被水泥搅拌车撞倒。她已失去一个孩子，在生我时难产动了手术，以后也没法再生宝宝。她说上帝是仁慈的，绝不会这么残忍。

我之前看到电视上说过世的，身上会留下很多健康的东西，比如眼睛。我和妈妈说，把我眼睛给到别。那以后别看到的世界，我也能看到。

妈妈只是哭。一旁的医生叔叔和护士阿姨，也哭了。

我每天都发烧醒不过来，一直做梦，有时醒来是白天，有时是黑夜。迷迷糊糊中，我发现自己戴着呼吸罩。每次熟睡去，都不知会不会再醒。

那天我睁开眼，看到妈妈躺在病床旁的躺椅上。我鼻子里着管子，手臂上着针。我又渴又怕。

“妈妈……”

我喉咙哑了，用力说话，但她却听不到。我没有力气再叫她。

也许我快要死了。我死后会不会像妈妈说的，被当成坏？还有那个叫陈明的男孩子，他说这几天来看我，是不是没有找到病房？

窗外的天空很蓝很蓝，多漂亮！还有小鸟在飞，我多想出去看看世界。但意识开始模糊，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累。原本明亮的天空在一点一点变暗。

这时窗外闪过一道光亮，半空中忽然个穿淡青色古装的小哥哥，他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是在拍电影吗？可窗外没有阳台啊？我想坐起来，但没一丝力气。

那小哥哥打开窗户，从窗跨进病房。说：“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莓……”我的话轻得自己也听不到，不知道小哥哥有没有听见。

“哦，叫小莓。你真像一颗莓！”小哥哥笑了，“你好像病了？”

“嗯。难受。也许我会死了，到天上去。”

“傻孩子。你的路才开始，现在急着去天上，老天可不一定要你。”小哥哥说着从怀里拿出个致的小木盒，从木盒中取出一颗彩色的糖，顺手把木盒搁在床。

“把这药吃下去吧。”

“医生叔叔说……不能随便吃糖……”

“没事的，我也吃过。”小哥哥托起我的背，把呼吸罩取了下来，“这药放嘴里就化了。”

“我快过生了。小哥哥，这能算礼物么？”

“可以。是生礼物。”

“我们是朋友吗？”

“你很像我一个朋友，就当我们也是朋友吧！”小哥哥笑起来，闪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嘴唇枯，嘴角都裂开了。我努力张嘴，这颗糖有些中药味，还有说不清的奇怪香气。我常喝中药，都很苦，但这却不同。嘴里的糖立刻就融化了，变成清凉的气体滑到肚子里。

突然，身体不疼了，神了很多。原本迷迷糊糊在眼前闪烁的金星也不见了。我力气大的几乎能站起身。

小哥哥问：“小莓，那你本来的名字叫什么？”

“我叫张佳。”

“你认识一个叫未雨的姐姐么？”

我想了想，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摇了摇。

“那你有没有姐姐？”

“没有，家里就我一个小孩。”

小哥哥显得有些失望，点了点，轻声叹了气。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急忙问。

“没事。不用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