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蓬发，满脸血污，张姑姑被她骇了一跳，竟没能第一时间认出，而是后退几步问道：“你是？”

莲香抬起袖子将脸上抹的净些，露出一张明显消瘦憔悴的脸来：“姑姑，我是莲香呀！”

张姑姑险些不敢认，从前莲香在荣华宫虽是粗使宫，但却吃的膘肥体壮，每天趾高气扬，这才多久不见，怎就沦落成这番模样？

说实话，她与莲香的娘虽然是同乡，但因着莲香的子太过跋扈，她平里并没有对她有多少偏袒，但既有同乡之谊，她又是长辈，面子上总要有几分看护的分，因此不好坐视不理，便看向苏小酒道：“小酒，莲香是犯了何事？怎的落得如此凄楚？”

苏小酒抿唇，看了一眼还在不住哀求的莲香道：“姑姑，并非我不近，实在是她之前以下犯上，竟殴打了四公主，所以才~~”

莲香急忙辩解道：“姑姑！婢并非有意的！那时候四公主还没过继到荣华宫，穿的比小宫还要寒酸，婢真的没有认出她就是四公主呀！还请姑姑看在婢在荣华宫侍候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救救婢吧！”

殴打公主，论起来死罪难逃，只罚去辛者库已然是网开一面，但毕竟是同乡的孩子，而且她跟莲香的母亲算是手帕，若就此再让她去辛者库受苦，也觉得有些不忍，因此张姑姑很为难。

“姑姑！求您看在婢娘亲的份上，就帮帮婢吧！婢今后一定安分守己，再不敢生事了！”

几拉扯间，荣妃自后院慢慢踱了回来，一手牵着墨鹂，春末抱了允儿在身后跟着。

众纷纷下跪，荣妃看到莲香满脸血迹，本能的伸手捂住墨鹂的眼睛，春末看到莲香惨状，心中一跳，也赶紧抱着允儿背过身去。

墨鹂却早就认出了莲香，那的景又浮现出来，两只小手紧紧握成了拳。感受到荣妃温热的掌心抚在自己脸上，紧绷的绪终于又慢慢松懈下来。

荣妃并未察觉小儿的变化，看向苏小酒道：“发生了何事？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娘娘，是之前打发去辛者库的莲香，想要再回来。”

荣妃嫌恶的看莲香一眼，蹙眉道：“那快些处理了，别吓到孩子。”

苏小酒有些犹豫，张姑姑虽然没有直接开替莲香求，但看表，明显不想再将莲香赶回去，荣妃随即也想到了莲香跟张姑姑的关系，转而扭看向张姑姑，等着她开。

莲香来回看看，见荣妃表松动，匍匐这爬到她脚下，又不敢脏了她缀了南珠的金丝芙蓉绣鞋，便伏在地上，哀声道：“娘娘，婢求您了，再给婢一次机会吧，婢定痛改前非，尽心尽力伺候！”

张姑姑面上虽不忍，两手在身侧抬起又放下，却最终还是狠心道：“你犯了错，自该受罚，须知在这皇宫里，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如今留得命，已是娘娘开恩，你还是回去吧！”

莲香见她不肯为自己亲，眼中蓦然灰败下来，伏在地上低低抽噎起来。

年纪大了，心肠总是更软，何况又是故的孩子，在她身边待了多年，如今犯下的错，她也有管教失职之嫌，因此张姑姑这席话说的不可谓不艰难。

荣妃怎么不会知她所想，终是不忍她伤怀，叹了气道：“罢了，她冒犯公主固然有罪，但既有悔改之心，便给她次改过的机会吧。”

说完看向地上的莲香，正色道：“本宫这次全看在张姑姑的面子，回来以后定要谨言慎行，别给姑姑添麻烦。”

莲香以为自己听岔了，呆呆的抬起，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娘娘~~”

张姑姑感激的看向荣妃，对发愣的莲香道：“还不快谢恩！”

莲香忙跪好，郑重磕道：“谢娘娘！谢姑姑！婢今后定痛改前非，好好做！”

荣妃不再多说，将剩下的事给苏小酒，自己则进了内殿。

莲香虽可恶，但也不至于罪大恶极，就算在现代，经过劳动改造还能给个重新做的机会，何况她在辛者库吃了这么久的苦，应该也长了不少记。

但苏小酒少不得还要敲打她一番，见娘娘进去，便将周围的宫内侍驱散，看着地上的莲香道：“娘娘慈悲，答应你留下了，但你要记住，这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你若有心，今后便小心伺候，别给姑姑抹黑，若再生出事端来，便是姑姑也不会留你。”

莲香叩首道：“婢记住了！谢谢苏掌事！”

苏小酒让开身子，将手帕递给她道：“行了，你快去洗把脸擦一擦，继续做粗使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