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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史是间谍培训的重要课程之一，三叔不教历史，但是特别聊这个话题，经常在课堂的最后几分钟东拉西扯一段，每每神采飞扬，比讲正课兴奋得多。

“家族的兴盛，就是星球的兴盛。想当初，这颗星球上到处都是光业农场，却没有多少。光业农场自动化运行，粗犷发展，就像成片的野，它们已经完成绿化的任务，再扩张下去，就会变得有害，需要适当的修剪。”

“这就是大开发时期，围绕着光业农场，出现一座座小镇，自产自销、自给自足，不需要公司，也不需要行政，一个或数个家族就能管理农场与小镇，而且管理得非常好。完美的小镇不要超过五千，与外界的接触越少越好。可惜，星球很快迎来大炸，光业农场不够多，于是们开始明争暗抢，大城市出现了，农场联合体出现了，能源公司、通公司、星联委一个接一个跳出来，声称对整个星球拥有权利。”

“家族要生存，只好让出一部分权利，学会与野兽共存，你们就是家族的爪牙，要时不时警告敌，让他们知道界限与分寸。”

枚千重从公寓窗户探出来，解锁停在楼门的轿车，大声说：“叶子，你来开车。”

陆叶舟仰，用力挥挥手。

这是发生在好朋友之间再寻常不过的一幕，街上来往，谁也不会对此在意。

陆叶舟坐在驾驶位上，单手扶住方向盘，说出地址，轿车缓缓发动，汇车流，经常被过往行拦停，花费将近二十分钟，才能正常行驶。

陆叶舟突然抬手在方向盘上狠狠地砸了一拳，“叛徒！无耻的叛徒！应急司怎么会要这种？”

脏话像子弹一样从嘴里而出，几分钟之后才停下来，陆叶舟扭看向同伴，“你不想说点什么？”

陆林北摇摇，“我只想尽快结束这件事。”

“怎么结束？老千就算保住命，职业生涯也完了，咱们也跟着完了，姓丁的就算……被处以极刑，也弥补不了损失。他怎么……怎么能如此愚蠢？明明是被崔筑宁说服利用，他竟然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主意！在见到他之前，打死我也不相信会有这么愚蠢的！”

陆叶舟有些气急败坏，与他之前的表现判若两。

陆林北抱有同样的看法，关注点却不太一样，“崔筑宁是个厉害的间谍。”

陆叶舟露出明显的惊讶神，“你替他说话？”

“这不是替谁说话，而是事实。”

陆叶舟沉默一会，问道：“怎么办？真按他们说的去做？你刚才说……说崔筑宁是个厉害的间谍，有什么依据？”

他本想问“先看”是什么意思，话到嘴边改变说法，因为陆林北在使眼色，非常不明显，只有往多年的朋友才看得明白。

这辆车一直在楼下停放，丁普伦很有可能在车里放置监视设备。

陆叶舟后悔刚才说过的话，咬着嘴唇，脸憋得通红。

陆林北靠在车窗上，望着夜色中的灯光，“崔筑宁一个就敢来说服敌对分析员做出叛逆本司的举动，而且还成功了，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上加难。”

“嗯。还是姓丁的太愚蠢。”陆叶舟咬牙道，既然已经说出，没必要再隐藏。

“那也得事前看出他的愚蠢才行，这同样很难。”陆林北故意说这些话给监视者听。

“那你的意思是听他们的安排？”

“无论如何，得先救出老千，失去组长，组员什么都不是。”

“老千即便脱险，还能再做组长吗？”

“这个……上的看法才重要，谁对这件事负更大责任？是老千，还是丁普伦？”

“我还是没法相信他会如此愚蠢。”

“看上去他是一个很有背景的。”

“就是这种毁掉整个组织，三叔说得对，家族管理效果最好，别招外。”

“丁普伦可能也是某个家族的。”

“有些家族衰落得比较严重……现在别跟我争，好吗？”

陆林北嗯了一声。

轿车驶出旧城区，道路逐渐开阔，车辆仍然很多，但是没有行阻碍，开得都很快，而且不需要类纵。

轿车驶一片看上去非常不错的社区。

“有件事我要解释一下。”

“你说。”

“丁普伦说你才是组织安排的‘继承’，可能是真的，但是当时我真的以为……我看到那双眼睛，就以为是针对我的。”

“正常，换成是我，也会犯同样的错误。”

“我不是有意骗你。”

“当然，在这种事上骗我，你有什么好处？”

陆叶舟欣慰地一笑，“我明白，但还是要说清楚。”

轿车放慢速度，语音提示快要达到目的地。

陆叶舟接管方向盘，将车横停在马路边，正对着一街之隔的房屋，他们看不清门牌号，但是轿车不会走错地点。

这一片的房子全是两三层的矮楼，街上没有任何行，非常安静，大多数家都已熄灯，对面那一户也是如此。

陆叶舟开灯、闭灯三次，等了几分钟，没得到回应，更没出来。

“咱们……算是完成任务了吗？”陆叶舟问。

“再等一会，我想屋里的在观察咱们。”

又过去几分钟，对面终于有了动静，一道影闪出房门，快步走过来。

陆叶舟贴近车窗观察，“老千说这是咱们农场的，你认出是谁了吗？好像是个的。”

那道身影刚一出现，陆林北就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几酸麻从心脏迅速传遍四肢，连开说话时嘴里都充满了酸涩，“嗯，好像认得。”

他太认得这个了，甚至不需要看清容貌，只凭对方走路的姿势，心中就已确定无疑。

穿着贴身的衣裤，身材颀长，步子迈得很大，像是在准备助跑，却不显慌，反增几分自信。

她直接打开车门，坐在后排，说：“叶子，开车。”

“啊？是……没想到是真姐……去哪？”

“外大厦。”

轿车启动，伸手在陆林北肩上按了一下，“真高兴又见到你。”

“嗯，我也……很高兴。”

刹那间，陆林北忘了眼前的糟糕形势，忘了仍处于险境中的枚千重，甚至忘了身处车中，一下子被记忆拽回到过去。

她姓枚，叫枚忘真，是枚千重的堂妹，小两岁，比陆林北大一岁，与堂兄一样，从小就是家族的明珠。

暗恋她的数不胜数，陆林北正是其中之一，在农场读书的时候，他与别一样，单纯地暗恋，根本不觉得会有机会，甚至没想过要表达出来。

直到进大学校园。

即使过去好几年，陆林北也不明白当时从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张，可能真像有些所说，一离开农场，有些的心就会奇怪地变大，只有回到农场才能恢复正常。

陆林北大三那一年，向即将毕业的枚忘真表白，回想起来，场面其实没有多不堪，可以说是和谐，枚忘真显出一丝意外，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