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原刚从夫手上接过一碗黑乎乎的中药准备喝下去，外面就传来一阵呜声呐喊。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这是他在府衙里的内宅，平素胥吏小厮们是断断不敢闯叫的。

他正痛呢，听到那喊声就皱了眉。

“谁在外？给本府掌嘴二十再来回话。”

一个仆从赶紧应是，走出去就骂。

“大内宅，吼什么吼？掌嘴二十再来回话。”

“府尹大，不好了。”那守卒连哭带喊，扑通一声跪趴在地，“府狱里出大事了。”

一听府狱出事，徐晋原这药喝不下去了，夫的纤纤玉手要来相扶也生烦了，一把推开她就大步出门。

“怎么回事？”

守卒跪趴在地上，满满脸都是血，见到他号啕一声。

“大！阿拾她疯了，拿了牢丁四的腰刀，见就砍，狂大发，一连伤了我们十数，眼看就要冲出府狱了。”

“什么？”徐晋原大惊，“你们都是纸糊的吗？不会拦住她？”

“拦了，拦不住。她，她，就是个疯子，我们都挡不住啊。”

“饭桶！一介流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徐晋原来不及多想，提了提没有穿好的鞋，边走边系衣服。

“沈灏呢？让沈灏即刻前去拿下凶犯。”

说来徐晋原心底是有几分窃喜的。

之前得了怀宁公主的命令，要替她办了阿拾，多少还有点心虚。这下好了，她自己作死，那便不怪他不留面了。

内宅在府衙最北面，要去府狱得经后堂，二堂和仪门，徐晋原走得匆忙，还不等过仪门，一个衙役就疯子一般冲了进来。

“报——大！大！”

徐晋原正在火上，一脚踹过去。

“本府还没落气呢，一个个嚎什么丧？”

他本以为是阿拾又砍杀了。不想，那被他没轻没重地踹了一脚，好半晌才喘过气禀报。

“大，大。锦衣卫来要了。”

提到锦衣卫，哪怕同属公门中，心脏也得抖三抖。

锦衣卫是皇帝亲军，直属近卫，可自行缉捕、侦讯、行刑、处决，不必经法司审理，但凡与锦衣卫沾边的案子多是酷烈残忍，可谓恶名在外。

徐晋原立马整衣相迎，衙役们也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不过转瞬，魏州便风一般卷了进来。

“府尹大辛苦，下官今奉了大都督之命，来提犯宋阿拾问话。”

徐晋原脸上褪去了血色。

“阿拾？”

“大，行个方便？”

手持锦衣卫令牌，魏州满脸是笑。

他是北镇抚司里最好打道的，可是此刻，徐晋原却觉得这张笑脸比催命的阎王更加可怕了。

绝不能让锦衣卫把提走。

怀宁公主那里无法代也就罢了。

府狱出这么大的事，又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项上乌纱，还要不要了？

徐晋原沉吟着笑道：“千户大，京师案件一向由我顺天府衙经办。况且，此案系到衙门里的张捕……”

“那更应当由北镇抚司督办了。”

魏州笑盈盈地看着徐晋原，看上去好说话，语气却不容置疑。

“府尹大，大都督没什么耐心，我得赶紧带了去复命。不要让下官为难可好？”

徐晋原一颗心凉了半截。

不说北直隶这一亩三分地，便是当今天下的王侯将相，谁敢惹锦衣卫？谁又敢惹锦衣卫那位冷心无的大都督？那是一等一的贵，也是一等一的狠啦。

徐晋原骑虎难下。

“千户大说得有理。那劳驾先去吏舍办个签押文书？”

他强自镇定，扭对师爷说：“你去找府丞，招呼好千户大，我先去办点私事。”

徐晋原拱手朝魏州告了歉，举步出仪门，又回望着吩咐随从。

“去告诉府丞，务必把魏州给我拦住了。府狱里的事，半句不可声张。”

事以至此，他只能先稳住魏州，去府狱把事摆平再说。

……

离府狱大门不足五丈，时雍停下了脚步。

初秋湿的凉风夹着水气扑面而来，她眯起双眼。

沈灏按刀站在门，背后跟着十来个严阵以待的衙役。

“沈。”时雍一手提着滴血的腰刀，一只手按着胸，咬牙冷笑：“这般下作手段，不该是你。”

“你这是怎么了？”沈灏看她面色红，神色有异，露出几分关切。

时雍似笑非笑地一笑：“无、耻。”

沈灏的表僵硬在脸上，眉上的刀疤牵动一下，目光从时雍被鲜血和汗水混染的脸上别开。

“拿下，送到刑具房。”

刑具房是处置那些不听话的囚犯所用。

密封的空间里，辛臭气味弥漫，时雍吃下的饭菜虽然吐净了，但药仍有残留，这一番混厮杀下来，再被几个五大三粗的捕快塞到恐怖黑暗的房间，几乎没了反抗之力。

她盯着沈灏，呼吸困难。

“沈，阿拾极为信任你。”

沈灏一言不发。

铐子、脚镣、沉重的枷琐，那铁器碰撞的锒锒声刺耳万分。

时雍嘴微张着，露出了笑。

“想让我认罪，再杀我灭？伪造成畏罪自杀？”

“只是盘问。”沈灏始终不看她的眼睛。

盘问？

若非得了上授意，丁四再大的狗胆，也不敢做那腌臜事。

……

嗒！嗒！嗒！

沉重的脚步声匆匆传来。

时雍转过，看到穿着官服的徐晋原手负身后，神色慌地走了进来。

“招了没有？”

时雍还给他一张冷笑的脸。

徐晋原一怔。

他走到被按压在地的时雍面前，弯下腰，低着声音。

“招了吧，少吃苦。”

“你在求我？”时雍道。

徐晋原看着她嘲弄的冷笑，本想哄她几句，唾沫却仿佛粘在了舌上。

罢了。他已经没有选择。

“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会招了。来啦！上拶（zǎn）子——”

时雍半眯眼。

一滴汗从睫毛落下来。

拶子是用对待犯常用的刑具，又叫手夹板。用拶子套手指，再用力收紧，十指能被生生夹断。十指连心，那非的疼痛一般都无法承受。

徐晋原调任顺天府尹三年，用到拶指的次数屈指可数。

刑具房里的俱是一怔。

沈灏更是变了脸色。

“大，慎用酷刑——”

他话没说完，徐晋原便冷声打断。

“沈捕，恶徒是你亲手擒来，你又心生同了不成？张捕快是你同僚，再有刚被砍杀的十数，平素你也常唤一声兄弟。阿拾不无辜！今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