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不敢说她发现了黑衣与当晚到诏狱那个身系玉令杀她的是同一个，因为此事除了时雍本，不可能有第三个知道。

她只道：“时雍死在诏狱。与徐晋原死法相同，你若没杀她，为何如此巧合？”

石落梅反问：“这世上有的是巧合之事，不止这一桩。”

“你在撒谎。”时雍脸上有笑，却不达眼底，“那个黑衣是你的同伙，是你喜欢的男，对不对？你想维护他？死也要维护他？”

“没有。”石落梅咬死不认。

“哼！潜诏狱杀时雍和杀徐晋原的，都是那个男。而你做的，不过是利用你会易容的巧技，帮他扮成他想要假扮的——比如屠勇。你们先让去闲云阁骚扰娴娘，利用娴娘将屠勇引去的空档，假扮屠勇作案。而同一时刻，更夫称见到的鬼，那个才是你。”

“都是我。鬼是我、黑衣是我，扮成屠勇的也是我，杀徐晋原的更是我。我孑然一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能说的就都说了。如今仇已死，已无遗憾。”

石落梅说到这里，眼一闭。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了这么半天仍是油盐不进。

看来那男对她的影响，实是在大。

时雍眸光微动，想听一听赵胤的想法。

他倒好，看她一眼，漠然无波。

“成全她。”

————

从大牢里出来，被冷风一吹，时雍打了个嚏，发现喉咙有些不舒服。

“话说得太多。”她清清嗓子，转身朝赵胤行了一礼，“若大都督没有别的吩咐。小子便先行告退了。”

她每次乖顺起来，便是想要逃避。

赵胤仿若看透了她，见她身子往后退，哼了声，“站住。”

唉！时雍心里暗叹，就知道在这位爷面前不容易全身而退。

“大，还有什么吩咐？”

她低着，双手垂放身前，脑袋上的发黑亮亮的，看上去像个单纯无害的姑娘，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猜出她有一肚子的巧计妙招？

赵胤瞧着她，语气稍软，“你从哪得知，她是千面红罗？”

这个事是时雍去北镇抚司之前，燕穆传递过来的消息。

当时有沈灏在场，燕穆无法现身，而是把大黑引了过去。

大黑自然是识得燕穆的，便替他叼回了那个竹筒。

字条便藏在大黑叼回的那个竹筒里，时雍趁沈灏不备，抽出纸条，丢掉了竹筒。可是，关于雍园的这些事，是时雍断断不能告诉赵胤的。

她眼也不抬，将早就想好的借道了出来。

“我爹告诉我的。”

又是她爹？

赵胤眼睛微眯。

盯着她老实的脸，冷冷地道：“你爹这仵作，当真是屈才了。”

时雍听不出他语气里有怀疑，暗自松了气，说话也娇俏了些，“那是自然。我爹本事可大了去。能断案洗冤，晓世百态，若是没有喝酒的毛病，出将相都不为过。”

赵胤眼瞳，“喝酒如何？”

时雍道：“喝酒便忘事啊？酒一喝，说过什么便忘了。一辈子过得稀里糊涂的，把教过我的东西，连同我娘都一起忘到了脑后。”

宋长贵打了个嚏，望着王氏。

“外是不是又下雨了？”

王氏走到窗边瞧了一眼，“没下雨，起风呢。”

宋长贵揉了揉鼻子，披衣下床，“阿拾还没回来。不行，我得去看看。大姑娘家家的，总在外面跑，可别出了什么事。”

王氏没有阻止，走过来帮他系衣服扣子，嘴里叼叼不停。

“儿的婚事，你这个当爹的多上点心。我都打听过了，刘家米行的二公子，品端正得很，也没有什么恶习，张芸儿和谢再衡那事儿，让他们老刘家丢了脸，这才想要娶个老实本分的姑娘回去……”

老实本分？

宋长贵怪异地看她一眼。

“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