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明目张胆，若非如此，这次大战，又岂会打成这样……军中的莽汉子，待家中妻子犹如动物，动辄打骂，并非良配。”

元夕之夜，又是表白的时刻，结果把话说成这样，不免令有些心复杂。房间里沉默下来，过得片刻，彼此又都轻声笑了起来，陈剑云望望对面的师师，笑着说道：“若真要按师师的想法，朝中几名大员中，李相或是秦相，许是良配。”

他本是微笑，说完这句话，就有些捧腹了，师师也笑了一阵：“李相秦相为国为民，若是身边也缺个洗衣做饭的，师师是不得的。”

“可惜不缺了。”

“是啊……”师师叹了气，很遗憾的样子。

“这朝中诸位，家父曾言，最佩服的是秦相。”过得片刻，陈剑云转了话题，“李相虽然刚直，若无秦相辅佐，也难做得成大事，这一点上，陛下是极圣明的。此次守汴梁，也多亏了秦相从中协调。只可惜，事行近半，终难竟全功。”

听他说起这事，师师眉微蹙：“嗯？”

“师师又不是不懂，近来半月，朝堂之上诸事纷纭，秦相出力最多，相爷私下奔走，拜访了朝中诸位，与我家二伯也有碰面。师师在矾楼，必然也听说了。”

“确实有听说右相府之事。”师师目光流转，略想了想，“也有说右相欲借此次大功，一步登天的。”

“说这话的，必是恶之。当然，秦相为公也为私，主要是为太原。”陈剑云说道，“早些时，右相欲请辞相位，他有大功，此举是为明志，以退为进，望使朝中诸位大臣能全力保太原。陛下信任于他，反倒引来旁猜忌。蔡太师、广阳郡王从中作梗，欲求平衡，对于保太原之举不愿出全力推动，最终，陛下只是下令陈彦殊戴罪立功。”

“那……剑云兄觉得，太原可保得住吗？”

陈剑云一笑：“早些子去过城墙的，皆知真之恶，能在粘罕手下支撑这么久，秦绍和已尽全力。宗望粘罕两军会师后，若真要打太原，一个陈彦殊抵什么用？当然，朝中一些大臣所思所想，也有他们的道理，陈彦殊固然无用，此次若全军尽出，是否又能挡得了真全力进攻，到时候，不仅救不了太原，反倒全军覆没，来便再无翻盘可能。另外，全军出击，大军由何统领，也是个大问题。”

他顿了顿：“若由广阳郡王等统兵，他们在真面前早有败绩，无法信任。若由二相一系，秦相的权力，便要凌驾蔡太师、童王爷之上。再若由种家的老相公来统领，坦白说，西军桀骜不驯，老相公在京也不算尽得优待，他是否心中有怨，谁又敢保证……也是因此，如此之大的事，朝中不得齐心，右相虽然竭尽了全力，在这件事上，却是推也推不动。我家二伯是支持出兵太原的，但每每也在家中感叹事之复杂难解。”

师师道：“那……便只能看着了……”

陈剑云冷笑：“汴梁之围已解，太原远在天边，谁还能对兵临城下感同身受？只好寄望于真的好心，毕竟和谈已完，岁币未给，或许真也等着回家休养，放过了太原，也是可能的……”

他不再提求亲之事，说起如今京中、朝堂中的琐事，也是因为知道师师心忧实事，喜欢听这些。矾楼之中来往的达官权贵众多，各有各的想法、说法，复杂纷纭，如此再聊得一阵，渐至夜，师师送了对方出去，临别时，陈剑云回过身来，伸手去握师师的手，师师将手收了回来，略带歉意地一笑。

陈剑云也笑了笑：“过几再来看你，希望到时候，诸事已定，太原无恙，你也好松一气。到时候已然开春，陈家有一诗会，我请你过去。”

师师点了点：“小心些，路上平安。”

“嗯。你也……早些想清楚。”

他说完这句，终于上了马车离去，马车行驶到道路转角时，陈剑云掀开帘子看出来，师师还站在门，轻轻地挥手，他于是放下车帘，有些遗憾又有些缱绻地回家了。

师师转过身回到矾楼里面去。

这一天下来，她见的不少，自非只有陈剑云，除了一些官员、豪绅、文墨客之外，还有于和中、陈思丰这类儿时好友，大伙儿在一块吃了几颗汤圆，聊些家长里短。对每个，她自有不同表现，要说虚假意，其实不是，但其中的真，当然也不见得多。

他们每一个离去之时，大多觉得自己有特殊之处，师师姑娘必是对自己特别招待，这不是假象，与每个多相处个一两次，师师自然能找到对方感兴趣，自己也感兴趣的话题，而并非单纯的迎合应付。但站在她的位置，一天之中见到这么多的，若真说有一天要寄于某一个身上，以他为天地，整个世界都围着他去转，她并非不憧憬，只是……连自己都觉得难以信任自己。

见得多了，听得多了，心里不本分了，感也都变得虚假了……

若自己有一天成亲了，自己希望，内心之中能够全心全意地喜着那个，若对这点自己都没有信心了，那便……再等等吧。

矾楼之中仍旧热闹非常，丝竹悦耳，她回到院子里，让丫鬟生起炉灶，简单的煮了几颗汤圆，再拿食盒盛起来，包布包好，随后让丫鬟再去通知车夫她要出门的事。

马车亮着灯笼，从矾楼后院出来，驶过了汴梁夜的街，到得一处竹记的楼前，她才下来，跟楼外的守门询问宁毅有没有回来。

不一会儿，楼里出来的是苏文方，看见她，对方便是颇有意地一笑：“李姑娘，又过来见我姐夫。”

师师坦然微笑：“子特殊，见他一面，怎么，他在吗？”

“也是从城外回来不久，师师姑娘来得正是时候。不过，夜串门，师师姑娘是不打算回去了吧？怎么，要当我嫂子了？”

“我在京城就这几个旧识，上元佳节，正是团聚之时，煮了几颗汤圆拿过来。苏公子不要瞎说，毁了你姐夫一身清誉。”

“唔，清誉……前些时还被刺杀呢，清誉这东西怕是本来就没有的。”苏文方嘟囔一句，笑着转身，领她进去。

眼下苏家的众尚未回京，考虑到安全与京内各种事的运筹问题，宁毅仍旧住在这处竹记的产业当中，此时已至夜，狂欢大抵已经结束，院落房舍里虽然多数亮了灯，但乍看起来都显得安静的。宁毅住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师师进去时，便见到堆满各种卷宗函件的桌子，宁毅在那桌子后方，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两从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从城外刚刚回来的那段时间，宁毅忙着对战事的宣传，也去矾楼中拜访了几次，对于这次的沟通，妈妈李蕴虽然没有全盘答应按照竹记的步骤来，但也商量好了不少事，例如哪些、哪方面的事帮忙宣传，那些则不参与。宁毅并不强迫，谈妥之后，他还有大量的事要做，随后便隐身在各种各样的行程里了。

大量的宣传过后，便是秦嗣源以退为进，推动出兵太原的事。若说得复杂些，这中间蕴含了大量的政治博弈，若说得简单，无非是你拜访我我拜访你，私下里谈妥利益，然后让各种去金銮殿上提意见，施加压力，一直到大学士李立的激愤触阶。这背后的复杂状况，师师在矾楼也感受得清楚，宁毅在其中，虽然不走官员路线，但他与下层的商、各个地主豪绅还是有着不少的利益联系，奔走推动，也是忙得不可开。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再不过来，便正月十六了。白里与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