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海吉不蠢。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应该说，能够在上万的渤船里，爬到厂长办公室主任这样的位置，肯定不会有商低了的。对于世故，对迎来送往，对潜规则和明规则的掌握，甚至是他作为办公室主任的业务能力，可以说都是无可挑剔。

然而他本身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眼界狭窄。

渤船已经是他生最大的战场，绣城就已经是全世界，帝都仿佛是天上的仙居所。

当然，在绝大多数时候，渤船本身和独立王国其实没太大差别。绣城对渤船拥有相当强大的影响力，而帝都发生的事和渤船几乎无关。

不过这只是绝大多数时候，但在调查组进驻渤船之后，显然事的发展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渤船这一方小天地了。

受限于时代认识，孙海吉并不知道胡文海搞出来的劳务派遣制度意味着什么。

但这不代表李经理看不出来，作为前船舶工业部、现任中船总公司的副总经理，这一举措意味着什么。

时间放到三十年后，对改革开放历史有所了解的都知道，之所以要国企改革，根本原因就是工劳动积极不足。

当然，不仅仅是中国，苏联也一样有克格勃冲进电影院，将工赶回工厂的事发生。可以说为了让工大爷们能够回到岗位，社会主义国家真是想尽了办法。可始终没有什么有效的方式，能够让工自觉自愿的积极劳动。

正向激励——奖金在传统社会主义中是典型的政治不正确，所得超过了付出的劳动嘛。

不过既然正向激励搞不定，是不是还有反向激励？对，如果换成资本家的工厂，工劳动不积极，大不了把开除就是了。

可这在中国或者苏联都不行，工是工厂的主，是国家的主。什么叫铁饭碗？九十年代前，国企就是铁饭碗。可以端一辈子。哪怕工不活，哪怕他和厂长拍桌子，哪怕他偷厂里东西拿出去卖废铁。没有权力开除一名工，当然除非他触犯法律或者政治上有问题。

结果就是在社会主义国家。反向激励同样行不通。

可是如果工的工作是通过劳务派遣的方式提供的，那就又不一样了。

绣城工业局可以把工的工作关系都抓到自己手里，然后劳务派遣到劳动服务总公司，这样谁不好好就不是开除，而是调回工业局的原岗位。

你本来就不是劳动服务总公司的嘛。现在回来谁又能说什么？

至于说岗位津贴、劳务费和计件工资，对不起，这些要派遣出去才有。没被派遣的，就吃基本工资吧。

这样一搞，企业的经营者对工的威慑力自然大大增加。吃基本工资和未来劳动保险推行之后，吃低保、吃失业救济金也没什么区别了。

当然，国企的问题不仅是这一点。但是解决了工吃大锅饭的问题，无疑对国企改革是个显著的进步。

正是看到了这点，李经理和黄秘书，这才对这份报告如此重视。

在孙海吉看来完全是恶政。是王以纯罪名的政策，到了李经理和黄秘书眼里，却分明成了济世良方。

说到底，不过是孙海吉太过坐井观天罢了。

“对不起，孙海吉同志，还有这几位渤船的同志——”

李经理挥了挥手，严肃的说道：“在中央的意见没有下达之前，请你们先暂时委屈一下吧。”

“李总，您这是什么意思……”孙海吉已经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李经理给了门两个看门一个眼，正色道：“为了防止消息泄露。请你们暂时不要离开这栋办公楼和我们工作员的视线。”

他想了想，似乎有些不放心的补充道：“我必须提醒你们，此事事关重大，不要再玩失踪的把戏。否则是对国家的不负责任。同样是对你们自己命运的不负责任！”

“可是——”孙海吉呆若木，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报告竟然换来了这样一个结果。

这不是才出狼，又虎了吗？

而且看样子，王以纯不仅不会有事，反而还会成为改革明星？什么是改革明星？就是海盐衬衫厂的步鑫生。是石门造纸厂的马胜利啊！

有这么一层光环，那就相当于有了免死金牌，有了不坏金身，等闲问题都扳不倒他们了。

这样一来，自己一方的下场……

“李总，不是这样的，王以纯是个反革命啊，是个官商勾结的贪腐分子，是资产阶级的走狗啊！”

孙海吉再怎么喊，然而最后还是被两名安保员给拽了出去。

“你们不要有压力，也不要胡思想，这只是暂时的正常的保密手段。要相信组织上是公正的，你们的问题一定会得到妥善解决……”

李经理看向已经目瞪呆的剩下五个，不是我们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啊！怎么一转眼，告状的变成了阶下囚，这世界还有天理嘛！

孙海吉这边剩下的五个，此时内心泪流满面。恨李经理官官相护，又恨孙海吉将他们拖这趟浑水。

只是他们偏偏不恨自己，为什么连三年都忍不了，为什么非要去打胡文海的主意？

李经理看着五个面若死灰的跟着两个安保员出去，这才松了气。国内改革并非一帆风顺，这份资料怎么、给谁，了之后会有什么结果，接下来估计还有一阵腥风血雨呢。

不过中船这边倒是可以参考一下，不用像绣城这么激进，但至少剥离三产盘活资本存量和企业内部通过调岗实现“内部派遣”，应该还是可行的。

这样一来，对中船提高生产效率和“国企病”，肯定会有相当不错的效果。

……

然而事并没有像李经理想的那样简单，随着对绣城企业运作效果的调查，调查组很快发现劳务派遣和盘活资产存量不过是冰山一角，真正让感到吃惊的，是绣城正在推进的标准化和质量管理体系。

而这些管理方式的发源地新科公司则走的更远，依仗其私营企业的身份，绩效奖金这不过是开胃菜。技术工资和新科工表现出来的勃勃生机，更让这些“国企”胆战心惊。

最后所有的调查源，都表面这一切，似乎和新科公司的两个部门密不可分。

质量管理科和培训科，这两个不起眼的新科公司科级单位进了调查组的视线之中。

“苏岩同学，来请你给大家讲讲你的感想，大声的告诉大家，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苏岩站起来，有些思不属，这大概是培训课上的常态——差不多被忽悠ne了的都这样。

“我的梦想是成为让我父亲骄傲的，我希望有一天大家叫我苏岩，而不是某个的儿子！”

“好！”台上的讲师带，哗啦啦的教室里鼓起掌来：“苏岩同学勇敢的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梦想，这是什么？这就是我们说的，要勇于面对自己！要正视自己的灵魂，不要回避我们的！它是我们生进步的阶梯！”

“苏岩同学，我为你骄傲！你一定能成为你父亲也值得骄傲的！那么想要获得生的成功，我们要怎么做？”

“向成功的学习！”

“那我们要向谁学习？”

“胡总！胡总！胡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