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争朝夕，如何不急？”陈萍萍瘦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光滑无须的下颌让他脸上的皱纹显得愈发地，苍老之态尽显，“你要记住，我比肖恩小不了多少。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范闲默然，从面前这位老跛子的身上嗅出某种灰灰的气息，强自收敛心神，将出使途中一些隐秘事报告了一下，只是没有泄露自己曾经与肖恩在山里做了一夜长谈，自己已经知道了神庙的具体位置。

“司理理什么时候能宫？”陈萍萍似乎对于千里遥控那个很有信心。

范闲微微皱眉，思考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接触到司理理的那个弟弟，随应道：“我与某些正在进行安排，对于北齐朝廷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应该不难。”

陈萍萍点点，转而说道：“你也清楚，一处的位置本来是留给言冰云的。只是没有想到言若海居然年纪轻轻就想养老了，言冰云一直在他父亲的手下做事，对于整个四处非常熟悉，留在四处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一处扔给了你，你多用些心。”

范闲眯着眼睛说道：“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吗？”

陈萍萍古怪笑着望向他的眼睛：“有很多方面需要你注意。其实陛下一直希望你把一处重新拾起来，毕竟京官多在机枢，如果不看紧点儿，让他们与皇子们走的太近，总会有些麻烦。”

范闲心一凛，开始暗暗咒骂起宫中那位，你儿子们闹腾着，凭什么让我去灭火？

陈萍萍枯瘦的手指轻轻敲了下椅的扶手，他的手指指节突出，就像竹子的节一样，范闲侧身看着，听着扶手发出的咚咚声音，才知道原来这扶手中空，与竹子一般，不免有了一种奇怪的联想，这位庆国最森严恐怖的老，与风中劲竹一般有节气？

“这次在北边做的不错。”陈萍萍说道：“你让王启年留在那里，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一天陛下不发话，你一天就不能动手。”

范闲皱眉道：“长公主从那条线上捞了不少钱。您也知道我年后就要接手内库，如果不在接手前把这条线扫净，我接手那个烂摊子，做不出成绩来，怎么向天下待？”

陈萍萍看了他一眼，说道：“崔氏替长公主出面，向北方贩卖货物，你如果把这条线连锅端了，有没有合适的接手？”

范闲以为他有什么好介绍，于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色。

陈萍萍摇摇手：“这件事我会向陛下禀报，陛下也觉得长公主这些年手伸的未免太长了些，不过毕竟都是一家，他如果不肯松，你就不要动手……你要知道，院子也是希望你能将内库牢牢掌控在手中，一来你本身就是提司，二来你要清楚，监察院如今能够在三院六部之中保有如今的地位，与内库也是分不开的。”

范闲问道：“这是个什么说法？”

陈萍萍看了他一眼，用沉的声音缓缓解释道：“监察院司监察百官之权，所以就不能与这些部院发生任何关系，国务与院务向来分的极开，监察院一年所耗经费实在是个大数目，但这么多年了，没有一分钱是从国库里拔出来，所以不论是户部还是旁的部，都无法对院里指手划脚，这便是所谓的独立。”

范闲明白了：“监察院的经费俸禄，都是直接从内库的利润中划拔。”

“不错。”陈萍萍继续说道：“这是当年你母亲定的铁规矩，为的就是院子与天下官员们撕脱开来。所以你将来要执掌这个院子，就要为院中几千位官员还有那些外围的手做打算，内库越健康，监察院的经济根基就越结实，就可以始终保持这种独立的地位。”

陈萍萍冷笑道：“从十三年前那场流血开始，陛下已经不知道弄了多少次新政，老军部改成军事院，如今又改成枢密院，又重设兵部，这只是一个缩影。这些名目上的事，改来改去，看似没有什么骨子里的影响，实际上却已经将这些部司揉成了一大堆面团，而监察院之所以始终如初，靠的就是所谓独立。”

范闲苦笑道：“这还不是陛下一句话。”

“所以你要争！”陈萍萍寒意十足地盯着他的眼睛，“将来如果有一天，宫中要将监察院揉碎了，你一定要争！如果监察院也变成了大理寺这种烂玩意儿，咱们的大庆朝……只怕也会慢慢变成当年大魏那种烂玩意儿！”

范闲明白老跛子心中忧虑，自己比他多了一世见识，自然明白所谓监察机构独立的重要。

“所以说，内库与监察院，本就是一体两生的东西。”陈萍萍一字一句说道：“你父亲那想法实在幼稚！要掌内库，你必须手中有权，牢牢地控制住这个院子！而要控制住这个院子，你就要保证这个院子的供血！不要小看钱这个东西，这个小东西，足可以毁灭天下控制最严的组织。”

见他论及父亲，范闲身为儿子自然不能多话，只得沉默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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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范闲就去了一处，正式走马上任，一处的衙门并不在监察院那个方方正正，外面涂着灰黑色的建筑之中，而是在城东大理寺旁的一个院子里，看那大门还是庄严肃然，只是门那块牌子，却险些让范闲了充当马夫的藤子京一脸水。

他扶着马车壁，强忍着内心的笑意，看着那个自己觉得很不伦不类的牌子：

“钦命大庆朝监察院第一分理处”

范闲顿时产生了一种时光混流的荒谬感觉，以为自己是来到了另一个时空中，某个以油田著称的城市的检察院门。

轻车简从，事先也没有和沐铁打招呼，院里公文也还没有下发，所以一处的那些监察院官员们，并不知道今天会来新的目，门房处的看着衙门的马车好一阵嘀咕，心想外面站着的那位年轻，像个傻子一样地捧腹笑着，真是白瞎了那张漂亮脸蛋儿，站了半天又不进来，究竟是嘛嘀？

这时候范闲已经领着邓子越和几个心腹往里走了，藤子京不肯进去，从心里还是愿意离监察院这种地方远些。门房是个年近半百的老儿，赶紧走了出来，拦道：“几位大，有什么贵？”

范闲微微一怔，心想自己第一次贸然闯进监察院的时候，都没有拦自己，那是因为没有闲杂等会跑到监察院去闲逛。他脑子转的极快，看着这个门房来拦自己，心想这个一处难道平时有许多官员来串门子？

他今天虽然没有穿官服，但邓子越几个还是穿着监察院的服饰，所以那个门房闹不清楚他们身份，语气也还比较柔和。

范闲没有理他，迳直往里走去，邓子越将手一拦，拦住了那个老，几个便直接走进了衙门里。

一进衙门，范闲才发现这个一处果然是与众不同，不说没有上来迎着自己询问一二，走了几间房，发现房中竟然是空空，正当值的时候，却是一个都没有。他有些疑惑，到了偏厅自寻了个椅子坐了下来，隐隐听到衙门后方传来阵阵暄哗之声。

启年小组里有好几个原一处的吏员，今跟着提司大的，也恰好有一个，此姓苏名文茂，见大脸色不豫，赶紧跑到签房去寻当值的官员，不料竟是没有找到。苏文茂也自纳闷，心想自己离开一处不过一年，怎么衙门里整个的气氛都变得有些怪异了，幸好是一处的老，找不到，还能找得到茶与热水，赶紧恭恭敬敬地泡了杯茶，端到了范闲面前。

范闲也不着急，手捧着茶碗轻轻啜着，像朝中那些老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