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内一片繁荣景象，四处皆见的青之色与庆国别的地方倒也没多大差多。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但林立的商铺，繁忙的码，络绎不绝的群，南城连成一大片的官衙，西城富气的盐商皇商府邸，东城当街红袖招的姑娘，道上轻折章台柳的公子哥儿们，北城那些悍意十足、险狡猾的道上兄弟，所有的这一切，构织成了一幕与世上所有地方不同的味道，那便是冒险、刺激、富庶、欲望。

在这里，学识酸文的遮掩要少了许多，千年王朝的压力要小了许多，官府的威严虽然依然没有敢挑战，但是由于流动太多，出港的货物银两巨大，市民们囊中有钱，做起事来底气也是足了不少。且不提那些与官府瓜葛颇的商们，单是那些吃水路饭的道上兄弟们，也开始学京都太学生们穿起了青色的长衫，不再一味地打打杀杀。

苏州码靠下游那方一大片，都是明家的产业，此时那些长衫汉子正老老实实听着一位年青公子的训话，这些长衫汉子一看就是武之辈，只是在这名面相柔和中正的公子哥面前，却没有露出一丝骄横，因为那名公子哥是明家老爷子的亲生儿子——明兰石，这些在码上厮混的，基本上都是在靠明家吃饭，算是半个家丁。

等明少爷走后，这些汉子们扯着长衫擦着额上的汗，窃窃私语着，心里都在奇怪，为什么明少今天会专门来提醒自己这些，最近这些天要在苏州城里老实些，难道以明家的力量，还怕谁来揪自己的小辫子？总督大倒是有这个能耐，不过这几年难道明老爷子还没有将对方喂饱？

长衫擦汗倒是方便，这些道上兄弟，毕竟不是正牌的京都学生。不过其中也有些聪明，隐隐猜到，应该和马上到来的内库新春开门一事有关……没听说吗？堂堂崔家，与明家并称两大豪族的崔家，在新年之际，竟是被朝廷一网捞光了！这事儿据说就是监察院那位年青的提司大一手办的，而提司大……正是如今在江南的钦差大！

难怪明少爷会如此谨慎，生怕被官府抓到什么借，原来是怕了那位六亲不认，油盐不进的小范大。

……

……

“不是我怕他。”明兰石此时坐在车中，再也无法保持在外和下属面前的镇定自若，沉着那张脸说道：“而是小范大，实在是和朝廷里任何一位官员都不一样。”

如果让范闲看见此时与明少爷对话的对象，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坐在马车对面的，竟赫然是杭州西湖畔武林大会的主持，那位江南路的官员！

那时范闲看那位官员说话行事，便暗生欣赏，只怕他根本猜不到这名官员与明家的关系竟是如此之。明兰石当着对方说话毫无避讳，很明显这名官员是明家绝对相信的物。而当时如果范闲多些心，一定可以查出对方与明家的关系，对那个所谓武林大会也会更警惕一些。

这名官员姓邹名磊，是都察院江南路御史，只听他疑惑说道：“表兄，钦差大和朝中别的官员有什么不一样？”

明兰石冷笑道：“范大如此年轻，手中却握有如此大的权力，别的官员能比吗？监察院和你们都察院可不一样。如今他又有钦差的身份，做起事来更是毫无障碍，总督大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你应该也收到消息了，这位小范大一至内库，便砍了五个闹事司库的，里面还包括两名大坊主事！如今还将长公主放在转运司的官员全拔了！这样的辛辣手段，朝中那位官员有底气使的出来？”

邹磊叹息着摇摇：“没有内应，以后族里再想做手脚就难多了。”

明兰石望着他，嘲讽一笑，轻蔑说道：“我看你是当官当糊涂了，这是什么时节？还想做手脚？只求那位钦差大不要做我们手脚就是好的。”

在西湖畔楼上楼中，明兰石对面前这位朝廷官员是何其尊敬，此时却是丝毫不给面子，偏生邹磊却似乎很习惯这种吻，仅此一幕，就可以看出明家在朝野之中隐藏着多少力量。

邹磊将眉心愁的纠结了起来：“可是钦差大此次下江南，明显剑指族中，老爷子可有什么安排？”

明兰石苦笑着摇摇：“这就是我先前说过的，这位范大与别的官员都不同，一般的手法根本行不通……如果是别的高官下了江南，我们明家有的是法子对付，偏生落在这位小范大身上，往常惯行的法子，竟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邹磊试探着说道：“这世上还没有不贪财的官。”

明兰石的双眼眯了起来，似乎想到了某件令他很心寒的事，沉默半晌之后，才幽幽说道：“这是最俗的法子，也是往常最有效的法子，父亲看事极准，知道必须用开山金斧……我们也曾经尝试过。”他摇叹息道：“结果对方根本不收，直接退了回来，也没有说什么狠话，只是像块冰似的。”

“送了多少？”邹磊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不贪银子的官员，就算你是皇帝的私生子，可是也得有银子啊。

明兰石比了四根手指。

邹磊疑惑问道：“就四万两？”

明兰石眉间现出煞意，压低声音骂道：“四万两？你没看那位小爷衙里箱子里就放着十三万两银子？这次父亲调足了筹码，甚至把往京中的贡钱都压了下来，整整凑了四十万两！”

“四十万两！”邹磊心一颤，嘴唇都抖了起来，这么大的价钱，买个小诸候国都能买下来了，难道还买不动钦差大的心？

明兰石咬牙说道：“还有两成。”

邹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两成比四十万两更要可怕，族里怎么舍得动用这么大笔利益去收买范闲？往常供奉长公主，也没有出手如此大方过——这，甚至已经不能叫大方，完全是在割保平安了。

明兰石缓缓闭着双眼，眼帘微动，面容有些扭曲，想必心里又是极为不愉。邹磊不敢再说什么，马车里陷了一阵沉默。

许久之后，如今已经渐渐替父掌管明家大部分产业的明兰石才睁开双眼，缓缓说道：“我们都低估了范大的胃，不要忘记，他的那位父亲大，可是朝中的户部尚书，四十万绝对可以收买一位皇子，却收买不了他，所以先前说过，这个法子是行不通的。”

“长公主那边呢？”邹磊微恨说道：“我们明家为她出了这么大的力，她总不能眼看着不管吧？”

明兰石想了一会儿后，轻声说道：“对付官员，收买不成，便是中伤，由中枢而发四肢，便要在京都下功夫，在朝堂之上，算计各路官员，可惜……这招似乎也不会起作用了。”

“为什么？”邹磊大吃一惊。

明兰石自嘲说道：“范大是何许也？他的背后可是有陈院长大与范尚书，林相虽然辞官已久，但余威犹在，只要陛下没有表现出倾向，哪有官员敢依我们的意思上书参他？你们都察院倒是做过两次，可惜却被陛下的廷杖打寒了心。”

邹磊想了想后摇说道：“今时不同往，如今范大远在江南，不及自辩，又远离监察院，反应必不如往快捷……就算他与陛下关系非同寻常，可就算是一位正牌皇子，也不可能在江南闹出大事来，而不被召回京都……如果我们闹些事出来，说不定陛下会将范大召回去。”

明兰石嘲讽说道：“这就是你们这些官员看问题的弊端所在，你们总是将眼睛盯着官位品秩与身份，不错，就算是一位正牌皇子下江南，我们明家也有办法让他灰溜溜的回去，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