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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极高的效率敲定了改编事宜，改编权加参与编剧，一共给了一千块钱，那海晏也颠颠的。

所谓成功士，基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甘于自己的命运。

比如赵宝钢，他如果不去参加各种剧社，毛遂自荐参演《四世同堂》，想靠演戏改变生，可能一辈子都是个翻砂工。

海晏也一样，如果不向往着成为一名大作家，也不会有后来的海晏。

而中心那边，大家都读了遍小说，发现故事确实出色，且涉及公安行业，政治正统，于是《便衣警察》正式成为今年的重点项目。

其实现在还没有著作权法，所谓改编权是缺乏法律效力的，更多是靠品保证。

“赵哥早！”

“冯哥早！”

“刘老师早！”

春节前的最后一天上班，许非依旧按照现代的方式打着招呼。起初都不习惯，哪有说什么早的，顶多就是“主任好”。

但他天天这么叫，也不好不回一句，“早啊！”

许非一手拿着油纸裹的包子，一手攥着份刚改名的《中国电视报》边走边看，题醒目的一行大字：《西游记》将于春节期间播出。

这个播出，指的是前11集，从猴王初问世、官封弼马温，到三打白骨和智激美猴王。

同年，又拍完了《错坠盘丝》、《四探无底》、《传艺玉华洲》、《天竺收玉兔》、《波生极乐天》五集。

一年拍五集你敢信？整个《西游记》拍了六年你敢信？？？

他对三打白骨印象特别，白骨和83版雕里的梅超风，大概是很多的童年影。

他最喜欢的是唐僧赶悟空走那一段，悟空一直在磕，唐僧转个身，猴子就跪在面前磕，看的哭天抹泪。

“唉，本是哥出生的年份，结果已经21了……”

许非摇着，正要进技术科，迎面撞上一个灯光师同事。这顿时语调拔高，阳怪气的来了一嗓子，“哟，许老师早！”

“嗯，孙老师早！”

他点点，迈步进屋。

卧槽？

反倒把对方整的一懵，再瞧他该嘛嘛，神抖擞，丝毫不受影响。

“呸！装毛蒜啊！”

这小声啐了一。

没办法，小许同事一战成名，在单位也愈发微妙。这帮都是三十岁左右，本觉得自己是新一代电视，结果闯进来一个更年轻，更有想法的。

他们跟上一辈比，是创新者，但跟他比，又仿佛成了守旧者。

却不知，许老师生冷不忌，胆大包天，宛如闹天宫的猢狲，这才刚开始了一点点。

“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

冯裤子在那边抹完桌子，晃晃悠悠过来，用特有的含糊腔调道，“甭在意，不遭妒的是庸才。”

“我寻思我也没在意啊？”许非笑道。

“呵呵，说实在的，我最服的就是你这份心境。别看哥哥痴长几岁，时常七大动，绪过激，这点得向您学习。”

冯裤子经过最初的纠结，现在好像想明白了，时不时过来套近乎。

明摆着啊！刚来一新丁，意见就被采纳，还自己谈妥了改编权，以后肯定重点培养，何况家是真有本事——他就跟这样的接触。

“眼前就过年了，你是回老家还是留京城？”

“不回了，折腾太麻烦，我爸妈过来。”

“哦，那你要不嫌，我想去拜访拜访。”

“可以啊，就在百花胡同25号。”

“百花处那条？”

冯裤子目光邃，线条分明，特文，“住的雅致，好，到时一定拜访。”

…………

转眼春节放假。

中心好歹是事业单位，发了不少福利。一箱苹果，一箱汽水，几条冻得硬梆梆的带鱼，还有米面豆油，以及一本挂历。

说起带鱼，许非可太有印象了。

从八十年代到两千年初，带鱼始终是单位的主打产品，能吃到吐那种，后来又加上一样南果梨——他一直都没弄明白，是南果梨还是南国梨。

还有那挂历，简直都不算福利，过个节就发一本，一年下来能攒好几本。

许孝文和张桂琴那边把馄饨店关了，已经启程出发。两子不来京城过年，但没办法，儿子放假就二十九了，工作仍然忙，票还不好卖，这年春运大军已经初现。

今儿是2月8号，大年三十。

许非一大早爬起来，打扫了一下院子，便坐在书房开始工作。

他上辈子参与过影视剧拍摄，各个环节都略懂，但真正擅长的还是文字和美术。《便衣警察》小时候看过，印象模糊，只记住那首歌了。

这剧的导演叫林汝为，是位，《四世同堂》的主题曲《重整河山待后生》，和此剧的主题曲《少年壮志不言愁》，都是她本作词。

“千里刀光影，仇恨燃九城。

月圆之夜不归，花香之地无和平。

一腔无声血，万缕慈母。

为雪国耻身先去，重整河山待后生！”

你就看看这份壮怀激烈，后世有几个导演能写出这词来？都他娘的悲伤逆流成河……

冬寒院，老汉孤灯。

天有点，没太阳，云彩低低的往下垂。许非脚边烤着火，怀里抱着热茶壶，在设计开篇的分镜脚本。

他不太记得《便衣警察》怎么拍的，索重开始，既融后世的一些技法，又得符合这年代的观众审美。

清新，自然，有朝气……拿演员来说，不讲究太瘦，瘦说明吃不饱饭，脸要圆润饱满，或棱角分明。你把拎过来，能被全国民死，那叫二刈子。

“呼……”

他画一稿，就搓搓手，不知不觉已经厚厚一摞。

物线条简单，一个坐在审讯室里，发刚刚剃光，穿着蓝色的囚服，对面是两名警察，背后墙上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就这一个场景的分镜，足足花了一早上。《便衣警察》节后筹拍，他不晓得会给自己安排什么岗位，但该准备的就得准备。

许非扔下笔，看看时间，披上大棉袄出门，直奔火车站。

站前广场山海，大包小包，都是往外走的。他等了好一会，方见爸妈拎着行李出来。

“怎么拿这么多啊？”

他一提溜，膀子差点卸下来，“啥东西这么沉？”

“猪啊。”

“你大老远带猪啥，我这都有。”

“不是怕你吃不着么，你一天在京城啥消息没有，我们能不惦记着？”

三乘公，在售票员的白眼下到了新街大街，得仔细踅摸，最小最窄的胡同就是百花处。

爸妈进胡同时还在嫌弃，一见那院子，都不言语了。

许孝文转了好几圈，坐床上直拍大腿，“你瞅瞅，你瞅瞅，我们老许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