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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食堂已经关门了，几个影鬼鬼祟祟的溜进来，也不开灯，抹黑打开电视机，声音调小，熟练无比。

其中有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乎乎的脸，笑起来眼睛咪咪着，特喜庆。

什么叫喜庆，就是她笑的时候，你也想跟着乐；就是点了胭脂的白面馒；就是天生具有亲切感。

“虹虹，你那个抽中了么？”

“没呢没呢，明天公布。”

“那你能抽中么？”

“我怎么知道，那么多写。”

姑娘满怀期待，“要是能参加茶话会就好了，就能见着小蓓姐姐了。”

“是呀是呀，小蓓姐姐多好看。”

小伙伴齐声附和。

胡同里面的角色，白奋斗无疑最受欢迎，其次便是陶蓓，男的喜欢，的也喜欢。尤其那些漂亮的小姑娘，已经把她的穿搭奉为圣经，不自觉想模仿。

“嘘，小声点，开始了！”

食堂安静下来，黑漆漆的只一点光。

今天是文艺青年那两集，讲白奋斗又一次考电影厂无果，偶然认识了一个家伙。这哥们吹，说准备拍部大戏。

“哎哟，有眼不识泰山……”

葛尤十分狗腿的握住何兵，“不知您都拍过什么作品，让我也崇拜崇拜。”

“嗨，说出来就跟我骄傲似的。”

何兵掰着手指算，“什么凯歌、艺谋、田壮壮，什么姜闻、葛尤、刘晓庆，这么说吧，但凡在江湖上有点字号的，我都认识。”

白奋斗疯了，死乞白赖想混个角色。对方就想骗钱，联系盲流圈的几个朋友，一同演了出戏。

以白奋斗和文艺青年为主，大杂院没啥镜。

“小蓓姐姐怎么还不出来呀？”

“就是，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才看的。”

“可能在后面吧。”

姑娘们十分不爽，然后，就看着江杉了。

电视机里，何兵领着葛尤来到工作室，一一介绍。

“这是著名的青年画家杜鹃……”

江杉抬着下斜了一眼，气质高冷，大卷发极具个。

“哇，这个姐姐好看。”

“嗯嗯，味道不一样。”

“她叫什么啊？”

“后面有演员表，气质真的好好！”

得，一群墙。

这两集对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有一定观影门槛，但随着剧发展，几个骗子开始给葛尤讲课，立时又满场包袱。

到最后，白奋斗听导演忽悠，到街上突自我。

“今天你把他打发哪儿去了？”

“让他解放天去了。”

“那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事吧？”

“哎，回来了！”

只听“咣当”一声门响，何兵几扭看，想知道什么况。

姑娘们也好奇的不得了。两秒钟后，屏幕里晃晃悠悠出现一个身影，在看清楚的同时，瞳孔瞬间放大。

一种控制不住的崩裂感，狠狠冲刷着笑神经和脸部肌。

“噗！”

“噗！”

“哈哈哈哈！”

几个姑娘先是笑，跟着往后仰，接着又往前倒，一颤一颤连声都变了。

咣啷咣啷！

更有撞桌子的，摔下椅子的，食堂内糟一片。

与此同时，电视机前的所有观众，无不前仰后合，笑岔了气。

这年不像后世，看装都看吐了，男扮装还非常新鲜，特别葛尤那个造型，那个气质。

碎花衬衣，顶着长发，丝巾包。

拔新领异，惨不忍睹！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食堂夸张的响动引来了教练，灯光大亮，几个姑娘排排站被训话。

拉拉一通骂，喜庆的小姑娘忽然举手，“教练，是我们不好，您让我们看完吧，最后一点了。”

“嗯？”

教练气乐了，“有本事啊，还让你们看完？那不演完了么，一天就两集，咦？”

大家一块扭，发现片尾过后，居然又出现了一幕画面。

那是一段短短的默剧，黑白画面，卓别林时代的风格。

谈不上什么节，葛尤穿着标志的衣裳，在街上闲逛，遇到何兵调戏徐凡，上去英雄救美，结果被揍。

在戏里，几个文艺青年花了极低的成本，为白奋斗拍了这部短片。

在戏外，许非琢磨了好久好久，花费远远超过“极低”。

他就是要一种古老的，原始的影像状态。全程没有声音，画面粗糙，不时有划痕出现。

徐凡被救后，并没有一见倾心，跟着王志闻走了。最后一个镜，葛尤鼻青脸肿，对着镜在笑。

短片本身没什么，但配上前面他被各种戏耍，拼命坚持，追求梦想……便似注了某种灵魂，令目不转睛，无限慨叹。

那个姑娘睁着大眼睛，更是悠然神往。

………………

冯裤子有句很著名的言论：“有很多垃圾观众，才有那么多垃圾电影。”

不完全对。

当《小时代》在2013年拿下4.83亿的票房时，别的投资方一看，呀哈，原来这种撕智障的影楼风就能让观众满足，咱们也拍。

当《孤岛惊魂》以不到500万投资，回收9000万票房时，家一看，呀哈，原来丝的钱这么好赚，咱们也拍。

当鹿版《盗墓笔记》突10亿时，家再一看，呀哈，原来流量+大ip简直绝配，咱们也拍。

当一部烂片，由于各种因素获得成功时，必然会有一大批跟风之作，且不断突下限。

投资方——制作方——观众，影视产业链是一个圆，并非单向的，都为要烂片大行其道负责。

还有一句更著名的话：“民群众喜闻乐见，你不喜欢，你算老几？”

也不完全对。

有些时候，审核者违背观众意愿。但还有些时候，民群众的审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

市场和审美都需要培养，看看国内的环境，从09年到19年，这就是一个观众审美由低到高的过程。

明白啥叫好片，啥叫烂片，并且自觉抵制烂片。

那放到八十年代，况更严重，一群极度饥渴的观众，根本辨别不了啥叫好，啥叫烂，有的看就行。

而《胡同家》的出现，不能说大为改观，起码对部分观众产生了影响。

首先得明白，这是一部景喜剧，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然后得会看，知道哪块是包袱，哪块应该笑了。

比如老天津卫听相声，你是不是行家，就看你会不会叫好。

第一部打基础，先让观众接受，第二部全面开花，节奏同步，这叫会看了。

《胡同2》播出数天之后，《京城青年报》的互动版块再度火，对话集也重出江湖，在街巷尾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