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画着重点：菅命、糊涂虫，父皇的心腹不是我的心腹，已经致仕就不要再回来了……

他点点，“先生的话朕记下了，先生放心，朕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毕竟致仕了，就让他安度晚年便是，不过这件事毕竟关乎于命，不能就这么算了。就按先生说的，给臣公们议一议，看看高拱该受什么惩罚。朕心里有数，不会真那么做的，最多也就是提醒他一下。”

“陛下宽厚，乃天下之福。”张居正心知，自己这个徒弟已经上当了，甚至已经想着该怎么处罚高拱，这回他是别想再回到京师掌枢了。万历又问道：“先生，冯大伴还在宫外跪着？”

“正是，慈圣有旨意，让冯公公好生跪着反省。”

“冯大伴这次实在是太糊涂了些，若是皇姨凤体有损，朕也不能饶他。不过总算是万幸，没受什么损伤，于大伴就不要太过苛责，还是把他饶了吧。可是饶了大伴，母后会不会生气啊？”

“陛下宅心仁厚，正是圣主格局，此乃江山万民之福，慈圣欢喜还来不及，绝不会动怒。”

万历满意地点点，越发自满地觉得，自己已经算是个合格的皇帝，只要再学习个一两年，说不定就可以尝试着掌握权柄，自己处理国政。却不知从到尾，他都是被张居正及范进牵着鼻子走，连他的处置，也都在这几谋算之中。张居正心内暗道：这猢狲这次倒是立了大功，至少可以保证高新郑无缘枢位，但不知他现在在什么。

郑家小院内，虽然郑国泰还在养伤，郑承宪的身体也不大，但还是坚持着要吃一碗喜面，庆贺郑婵回家。郑承宪终究是个宽厚的子，并没因为郑婵受辱，就大发雷霆，或是要她一死保全家风之类。反倒是私下里嘱咐郑婉，一定要看好堂姐，不让她寻了短见。

只是郑婵的行动，让觉得她多半是不可能寻死的。其本就是一个外向泼辣的子，这次回来也没什么变化，从锦衣卫衙门回来不久，就开始持着煮面预备酒菜的事。虽然不请外客，但终究有范进一家，她还是四下忙和张落，手脚不停。

钱采茵比较沉稳，偏于内向，郑婵则是反过来，是个大姐作风，两是个鲜明对比。郑婵问着关清、范志高的味，又拉住钱采茵问道：“钱太太，范老爷是个什么味？您吩咐下来，我好做菜时单独给他做一份。咱京师的面啊，吃的是个酱，可是广东我怕是吃不习惯，脆就弄点菜吧。可是不知道他有什么忌没有，这话只能问您。”

“不……我可不是什么太太，当不起这个话。”钱采茵脸一红，“范老爷……不在家里吃。”

郑婉在旁颇有些失望，垮着脸道：“大哥不在家里吃还有什么意思啊？吃面就是要一家在一起吃才好啊，他不在家，又去哪里？”

“老爷说是要去拜见恩师，晚饭也是开在那边。咱们吃咱们的，别管他了，他还有大事要做呢。”

“坏蛋都抓起来了，还有什么大事啊？是不是还有坏没抓住？那大哥一个出去怎么行，得带个保镖啊。”郑婉对于发生在家里那场打斗依旧恐惧，一听说范进要出去就有些担心。

钱采茵道：“你不用担心了，现在咱家外就是一队东厂的，老爷出门肯定也有护卫着，现在他要出事，那是要翻天的。他说要做的大事不是抓坏蛋，而是给平反昭雪，很重要的。”

郑婵想了想道：“那我也去吧。毕竟我也算个苦主，话从我嘴里说还有力量些。面哪天吃都行，做正事要紧。”

相对于温柔如水的子，范进其实更欣赏她这种风风火火的，在他看来，如果有合适的机会，郑婵完全可以培养一番，取得不输梁盼弟的成就。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也需要足够的资源投，眼下是来不及，只能将来再说。

马车直奔达智桥而去，在车上范进问道：“郑姑娘，你不问我去哪里就上车？”

“去哪里又怎么样？我这个样子其实什么都不怕了，再说范老爷即便是坏，也不会打我这种残花败柳的主意，有什么可怕的。”她洒脱地一笑，将靠在车壁上，态中带几分无所顾忌的决绝劲，“只要看着那几个混蛋上法场，我就没什么遗憾了。烂命一条，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能弄死那帮家伙，就算是去打登闻鼓，我也敢去。”